他時而無厘頭,時而冷靜聰穎;思維時常跳躍,又富有邏輯。
時而仰著雪白的臉龐,眼神空洞,露出純粹天真的模樣;又會斂起眼眸,翹起朱唇,美到艷麗含媚。
即使是裴懷鈞,也多半分不清「小衣」和「絳雪」。
但他們世世重逢,彼此擁有著過去與未來,根本沒有差別。
而此時,裴仙人被衣絳雪按住肩膀,卻覺得這樣的反差……
過分刺激了。
在衣絳雪飢腸轆轆,張開紅唇,一口咬上人的鎖骨前,裴懷鈞將手指塞到了他的嘴裡,指骨在他的鬼牙上撫摸。
鬼的尖牙利齒卡在他堅硬的骨節上,不滿地磨了磨。
「餓。」貓貓鬼輕柔地舔了舔他的手骨,從凸起的腕骨到修長如玉管的指骨,再順著手背用力時泛起的青筋吮了兩下。
「好餓,懷鈞,那些鬼都好難吃,又腥又苦,我消化的很努力了……」
「一點也不飽。怎麼會有吃了之後不管飽的飯,好過分。」
紅衣鬼王一邊扼住他的咽喉,一邊親他的臉頰,甚至用舌頭慢條斯理地舐過他的耳廓。
衣絳雪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艷麗臉蛋,咬住他的耳骨,向他家大廚控訴,「飯飯飯,把我餵飽了,我再考慮怎麼殺掉你——」
裴懷鈞胸膛輕輕起伏,半天沒答話:「……」
雙手是劍修最敏.感的地方,被這麼厲鬼像是糖塊似的含在唇齒間,舌尖從白玉似的指骨舔到關節處,再勾纏著凸起的腕骨,像是在吃好吃的食物,發出濕.漉的水聲。
再怎麼冷漠孤戾的劍修,此時也面紅耳熱,有些喘起來。
「……好,小衣想吃什麼?」
「想吃,能填飽肚子的東西。」貓貓鬼探頭,「你要幫我做嗎?懷鈞。」
自從他成為鬼王后,飢餓感就在折磨著他,衣絳雪明白這來源於什麼。
復仇一日沒有完成,他就會這樣餓下去。就算吃再多的鬼,也是沒有用處的。
被紅線牽引,這種飢餓感和憎恨始終在他靈魂深處燃燒。引動他的食慾和恨意的那個人,卻是無法輕易殺死的仙人。
衣絳雪毫無疑問地愛著他。
裴仙人是他的伴侶,他的共犯,他的同謀,他與世界的牽絆。
可惡鬼的本能又在催促他,殺掉他的愛人與他的仇人,將他吞噬入腹中,與他永遠在一起。
永遠永遠。
或許,不會被殺死的仙人,也會與他有最長久的纏綿。
無法解脫的鬼王,不死不滅的仙人,哪有他們這樣滿腹殺意又無比登對的道侶。
滄海變成桑田,海誓山盟也翻覆,他們也能無縫銜接上恨意,不會對這個擁有對方的世界有絲毫陌生。
「鬼王已經誕生,這道自縛的鎖,已經不需要了。」裴懷鈞笑著吻過衣絳雪的眼眸,抬起手腕,「吾愛,解放我吧,我跟你走。」
衣絳雪凝神細聽,裴懷鈞的神情無異,眼眸卻沉沉,卻好似在說:
「解救我吧……」
「讓我解脫。」
這道能夠封鎖仙軀的鎖,衣絳雪卻輕易地將其捏碎。他當然不介意解放他的道侶。
至於那道門,裴懷鈞說他能離開,衣絳雪也就相信他,半點不問。
衣絳雪抄起東華劍,框框地砸扁了鎖鏈。
裴懷鈞看向倒霉的劍,無奈:「……小衣,我懷疑你是想砸斷我的手。」
衣絳雪神情嚴肅:「砸不斷,我心裡有數。」
「你要用手做飯的!」
「……」
緊接著,他的腳踝處,鎖鏈也被衣絳雪用劍鞘撬開。
劍仙看似瘦削,但是衣絳雪捏了下他的腳踝,小腿線條利落流暢,筋肉緊繃,唯有踝骨凸出,卻沒有任何被束縛的痕跡。
衣絳雪很懷疑,這道鐵鏈是真的鎖住他了嗎?
還是他情願在此,才可有可無地做做樣子,專門騙取鬼的同情心?
還沒等衣絳雪想出名堂來,斷裂一地的鎖鏈中,仙人站起身時,風骨瀟瀟,青衫落拓,手中執著光華凜冽的長劍。
「我先幫小衣弄點吃的。」
衣絳雪抱著劍鞘,歪頭:「吃的,從哪裡弄?」
裴懷鈞的視線轉移到那道門,笑容不減,但是漆黑的眸底卻迸發瘋癲熾烈的光芒。
「若是祂察覺,守門人已不在……」裴懷鈞笑道,「定會全力進攻。」
「知道什麼叫釣魚執法麼?」
衣絳雪想起那肉感很足的雪白觸肢,裡面一定有豐沛的月亮精華,忍不住開始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