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遇上他們瘋仙癲鬼的,又有幾個流年很利的?
衣絳雪點點頭,表示接受了這個說法。
裴懷鈞眸色一深,笑著撫了撫他的耳廓。
衣絳雪耳根逐漸變粉,墨發里長出帶著絨毛的碧色葉片來。
衣絳雪狼狽地把葉片往頭髮里藏,用藤條軟軟地抽了下他的手,不疼,反而有些癢,「壞書生,不要亂摸。」
裴懷鈞悶笑一聲,掌心卻握住鬼的後頸,將厲鬼往身上帶了帶,溫柔的鉗制欲。
「小衣,你想先吃哪邊的席?」裴懷鈞又問。
「誰贏了吃誰。」衣絳雪認真回答。
他的回答,並不是「吃誰的席」,而是直接一步到胃,選擇吃誰。
「感覺用紅湯涮火鍋,辣辣的,下點鬼片鬼腦鬼血鬼百葉,一定會很入味,吃起來應該更落胃。暖暖的很安心。」
「白湯也不錯,淡了些,涮鬼片會腥。但是少油少鹽,健康。」
美食家衣大王思索片刻,評價:「各有各的好吃,所以,什麼時候開飯?」
建樓的時候消耗了太多鬼氣。
好餓,好餓,好想吃飯。
裴懷鈞的眸光渙散了一下,似乎也被他不知道干哪去了。但他不愧是五星級鬼廚師,迅速從食譜里尋找目標,很快從容接受了,「小衣想吃哪種鬼百葉?」
小衣想吃的東西,一定要讓他吃到。養鬼就要有這種上刀山下火海的覺悟。
紅白喜事的隊伍堵在張宅和王宅的門口,烏壓壓一片,鬼仆都將巷子擠滿了。
白事出不去,紅事進不來。
隨著時間推移,棺材裡發出「砰砰砰」的敲擊聲,棺材釘也開始震動,越接近子時,開始屍變了。
鬼花轎也發出了「咯咯咯」的銀鈴般笑聲,吉時在即,有向著驚悚轉變的態勢。
在衣絳雪的眼裡,不止是這棺材和轎子,而是紅色和白色的煞氣打的正酣,一時間分不出勝負。
本來因該是紅煞占優,不到頭七說不定就能分出勝負。被他們一攪合,紅白煞反而在同一起跑線,確實說不好勝負。
這麼打下去,在門口他們怕是就得一個屍變,一個落轎。
「這麼僵持,不好,我幫他們一把吧。」
衣絳雪緩緩從書生的背後伸出手,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支黃銅嗩吶。
衣絳雪嚴肅臉:「請個戲班子放音樂,撫慰一下食材情緒……不是,創造一下氛圍。」
裴懷鈞:「……」
小衣好像剛才說出了真話呢。
「嗶嗶嗶嘟嘟嘟——」靈魂嗩吶再度響起。
無論是送葬還是迎親的隊伍,都紛紛一百八十度驚悚扭頭,看向圍觀的二人,露出見了鬼的神情。
畢竟衣絳雪的鬼身附在裴懷鈞身上,紫氣遮掩鬼的存在。被鬼附體的書生,又恰恰被壓制了存在感極強的紫氣。
結果這一人一鬼在門口圍觀了半天,存在感稀薄,竟然完全沒有被鬼發現,只有活人的眼睛能見到他們。
紅衣美人的背後漸漸浮現鬼樓的虛影。
穿著老舊戲服的鬼戲班從中走了出來,唱戲吊嗓,敲鑼打鼓,好不熱鬧。
衣絳雪面無表情,卻有幾分期待:「打起來,打起來!打完請我吃席!」
送葬隊迎親隊:「……」
接到老闆需求的青衣花旦也不消極怠工,立即抱著琵琶。
她的背後,戲班子的鬼紛紛端起樂器,激情彈奏,魔音穿腦。
地獄搖滾!嗨起來!
這種感覺,約等於靈堂蹦迪。
紅白撞煞的焦灼場面,被百鬼蹦迪的聲音一創,平衡頓時被打破。
率先撐不住的,竟然是鬼新娘。
「咯咯咯」的聲音減弱,化作哀哀戚戚的旋律,紅煞在向後撤……
漆黑的棺木里,似是屍體敲擊的聲音更大了。
棺材釘鬆動了,棺材抬起一個角,一雙猩紅的眼睛正在棺木中詭異轉動,鎖定著他要吃下的目標。
在這一刻,那剛剛後撤不敵的鬼新娘,卻是虛晃一槍。
她掀起半扇紅蓋頭,露出腐爛面部下的紅唇,唇齒間咬著一枚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