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裡抱著那件在城外不小心劃破的披風。
它很舊,我是知道的,在此之前我就補過它好幾次了。
它也沒有剛開始那樣結實了,不小心被樹枝劃到,也會破。
我本以為自己再補不好它了,但你將它補好了。
披風邊緣的針腳緻密,缺失的部分用特殊的針法補了回來,這披風甚至比之前更嶄新結實。
你說得不錯,你果然是一位優秀的裁縫。
我送你回醫館,在離開的時候,我感覺似乎有人在看我。
回頭往後看,我只看到孤零零的月亮。
——
阿烈告訴我,他還想上戰場。
他說雪季就要來了,無妄城會越來越危險。
可他的手斷了,由於他與魂體融合,他斷了的那隻手變成了虎掌,被保存下來。
我決定去找你。
本來我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你不願意與魂族有過多接觸,以後就不打擾你。
但聽見我說你能幫助阿烈的時候,我仿佛覺得有一道光從你身上亮了起來。
你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因阿烈承受的痛苦,你很內疚。
但你應該知道,阿烈因為你的幫助有了健全的雙手。
給阿烈治療完畢之後,你連站也站不穩。
我把你扶住了。
這是我第一次與女子這般接近,要帶你走,又怕有些冒犯。
所以我用帶回戰場上傷兵的姿勢,將你扛了起來。
你很輕,但我也不敢多碰到你一些,希望你不會覺得這樣很難受。
送你回去的時候,我能感受到有一位女孩坐在我的身後。
你始終沒有靠過來,若即若離的溫度,我意外的有些緊張。
但你似乎心情不錯,你是一位善良的女孩,會因為自己能夠給予他人幫助感到開心。
我也是這樣想的,因為有一個聲音始終告訴我,我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不想讓那個聲音失望,所以我活了下來。
——
洛都的她要來南疆,她打算在南疆過她的生辰。
我曾問過她要不要來無妄城中舉辦生辰宴,這樣更安全些。
近年來亂軍四起,南疆也不是例外,西面的莫家虎視眈眈。
她拒絕了,準備在離無妄城不遠的地方紮營。
「無妄城是你的無妄城。」她這麼對我說。
我知道,在她那裡,無妄城一直是獨立的,並未是一座依附王朝的小小城池。
我應下她的這份尊重,帶上暮蘭,準備去生辰宴上保護她。
離開時,我將無妄城的所有一切都打理好。
但我沒想到星闌這孩子又有了壞點子。
無妄城外那麼危險,他卻將你帶了出來。
我有些後悔,我應該早些找到你、認出你。
不然你也不會在亂軍中擔驚受怕,在漆黑的野林里過了半宿。
生辰宴間隙,我將生辰禮物送給了她。
我告訴她,這朵花很脆弱,要妥善照顧。
但我知道的,洛都的大司禮很忙,她沒空照料這朵花。
或許這朵暮蘭好些的結局就是到了洛都,被她託付給侍從照顧,最後隱沒在一片名花貴草之中。
更壞些,它或許還沒到洛都就死了。
無論如何都沒有關係,這是我所見世界中為數不多能分辨出的植物。
大司禮並不缺什麼,我對她的感謝能表達出去就行,即便她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她對我的幫助。
叛軍來襲,我提醒她帶上花,我目送她離開,帶領無妄城士兵迎敵。
莫家來勢洶洶,兵強馬壯,意外的是,她在營地布置的兵力並不多。
可能是她覺得生辰宴不會出意外?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
我不需要知道前因後果,我只需要對她忠誠。
我受傷了,後來找到了星闌。
這壞孩子,他說他也將你帶出了無妄城。
臨近雪季,無妄城外那麼危險,他竟然感覺將你這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帶出來。
我讓星闌帶我去找你。
傷口有些疼,星闌沒發現,我應該能支撐到送你回無妄城。
你躲在密林里,在夜色里茫然又無措。
我將你帶到了小野身上。
我以為你不會發現我的傷,但那血流得太多,有些掩蓋不住了。
你喚我去看大夫,我對你說了謊,我不能看大夫。
不傷及根本的小傷可以讓大夫治療,我還留有一層人類的外殼,普通醫者發現不了我的魂族身份。
但若是更深的傷,就會輕易暴露我是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