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又開出了一段距離,所有人都開始提心弔膽的。
人,總是對看不見抓不找還對你有危險的東西,感到恐懼驚悚焦慮。
戚悅也不例外,她聯繫了父母,好在她父母已經被安全送到了基地。
這十幾分鐘的路程,感覺比她這28年人生還要漫長。
嘭——!!!
好像是車胎爆了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掀翻了救援車,一時間天旋地轉。
大概是收到了衝擊,戚悅意識模糊,她看到整個車廂都瀰漫著濃煙,身旁的乘客都受了傷,一時間耳旁被痛哭和哀嚎占據。
視線模糊間,有穿著黑色制服的人從一側翻身進來。
有人湊到她身邊喊她名字:「戚悅?」
戚悅意識恍惚,看到眼前的人,短髮颯爽,俊美的臉龐跟記憶中的那人重合。
她在恍惚間看到了章尉。
但她下意識否認,怎麼可能是呢?
她真是沒救了,這時候都還想著章尉…
她在昏迷前聽到零碎的對話。
「上將…」
「車子側翻隨時會爆炸…」
「人手不夠…」
「你們動作快點…」
「不用,我抱她出去…」
戚悅聽著不真切,好像有人抱著她,很結實很安心,但也有種夢中朦朧的不真實感。
章尉是特種軍隊的上將,常年被派到國外服役,偶爾也參與救援,但戚悅從未想過對方會回C市,更不敢想對方會不會救援她。
戚悅再醒來時已經在基地了,輸著液,她環顧四周才發現這邊是個簡易的病房,她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身影上,那人穿著黑色制服,戴著黑色軍帽,腰間配了把槍,身形頎長,很有氣質。
章尉拿著熱水壺過來的時候,戚悅還一臉懵的看著她。
「喝熱水嗎?」章尉平淡地看著戚悅問道。
「嗯…」戚悅有些懵,「你怎麼在這兒?」
章尉一邊倒水一邊回復道:「上級派我過來支援。」
「哦…」戚悅回過味來,突然覺得有些尷尬到無處遁形。
其實她跟章尉也就大一那會兒當過一年的同學,後面的九年都沒再見過。
戚悅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著章尉,所以這些年幹了不少騷操作。
比如為了見對方騙對方就在車站附近結果沒見上,比如喝醉後告白被拒一怒之下說「我不想喜歡你了」「我們互刪吧」,比如刪了兩年後死皮賴臉的想把人加回來,無果後又當寫日記似的時不時騷擾下對方,累計好友申請上千條。
如今再見著章尉,尷尬的人只有她自己。
章尉向來把她當同學,本就沒什麼感情,幹這些事的人又不是她,自然坦蕩衣冠楚楚。
而戚悅只覺得在這種對比下顯得自己狼狽不堪。
章尉向來待人溫和有禮,不會提及過往那些事,只是默默收回戚悅喝過的水杯,大概也是不知道說什麼,沉默著。
「你不忙嗎?」戚悅不敢看章尉,她覺得按照章尉的態度大概是不討厭她…吧?
就像多年重逢的同學那樣,無感但認出來後還是會寒暄兩句。
「還好。」章尉只是站在一旁,好像隨時會走,也莫名給戚悅壓力感。
「是你…救了我?」戚悅試探著問了下。
「是軍隊救了你們。」
章尉的話頓時讓戚悅像在自作多情。
章尉一向如此,她不會說讓你誤會的話,也不會說絕情的話,而是告訴你「你想多了」「別想太多」,讓戚悅無處遁形。
戚悅確實是個容易想太多的人,不然也不會反反覆覆的念著章尉隨手給的好,然後抱有一點希望繼續下去。
戚悅垂著眸,抿了下唇,她以為某一天重逢,自己會激動會失控,而不是像現在尷尬又無措。
還不如不見。
第2章 四年前,戚悅24歲
18到28歲,十年光陰,戚悅時常感慨人生有幾個十年?
她也知道不該喜歡這樣一個人這麼久,在絕望和單方面的幻想和寄託間來回折磨自己。
但她又是個偏執的笨蛋。
小學時喜歡網球王子,每年都會翻出來看好多遍,初中開始喜歡寫小說,所有人都告訴她沒天賦,她也堅持寫…
大學時她第一次真正喜歡上了一個人,無望但她還是會當習慣一樣去守住回憶,然後繼續喜歡。
她表面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實際上只有她知道她其實很偏執很叛逆。
章尉並沒有在她這裡停留多久,讓她好好休息後就走出病房了,章尉很受歡迎,從大學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她好像有很多朋友,但又不曾跟哪個朋友交心。
戚悅覺得她還是挺了解章尉的,表面溫和有禮的萬人迷,實際上界限分明,冷漠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