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真巧!」祁雲渺記得晏酬已,和他打起招呼來,也已經很是熟練。
「祁姑娘這是特地到西市來買炙羊肉?」晏酬已見到祁雲渺面前站的攤子,濃厚烤肉香氣鑽入他的鼻尖,叫他越發笑彎了眼。
「那倒不是。」祁雲渺道,「不過這家炙羊肉是全上京城最好吃的炙羊肉,難得來一趟,便定是要買一份的。」
「原來如此。」
晏酬已聽罷,朝著面前的炙羊肉攤子又稀罕地看了一眼,隨後便伸手自自己的袖間也掏出了幾枚銅板,遞給老闆。
他問道:「我也買一份炙羊肉,不知這些夠不夠?」
一份炙羊肉只要十五個銅板,他一口氣給了二十個,老闆忙道:「夠夠夠!」
祁雲渺立馬阻止道:「一份炙羊肉只要十五個銅板!」
老闆忙不迭瞪了祁雲渺一眼。
奈何她已經說出口了,他只能與晏酬已賠著笑道:「我給郎君多放一些羊肉,二十枚銅板也是有的,會比普通的羊肉更多一些!」
「如此,多謝老闆了。」
晏酬已恍然大悟,看看祁雲渺,又看看那攤子的老闆,不管怎樣,臉頰上掛的笑意,從始至終都不曾消失過,便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差一點就多花了冤枉錢的事情。
老闆見他如此好說話,難免高興。
但是祁雲渺看著晏酬已這副樣子,卻是實打實地不理解。
再有錢,也不能這般亂花錢吧?不是說商賈之家,最善經營之道了嗎?怎麼晏酬已還會願意白白給人送錢呢?
她不理解晏酬已,看著他的神情,難免便帶了一絲赤/裸的探究。
晏酬已被祁雲渺盯著看了兩息,這才將目光從面前正在炙烤的羊肉上挪了出來,轉而再度望向祁雲渺。
他主動問道:「祁姑娘今日到西市,還有別的什麼事情嗎?」
他說話實在溫和,饒是祁雲渺再覺得此人不正常,也不好和他用太重的語氣說話。
她道:「我是來買過幾日泛舟游湖的用具的。」
「泛舟?」晏酬已道,「祁姑娘過幾日要去泛舟?」
「是啊。」祁雲渺道,「我約了人一道去泛舟,是我提議的,便也只能由我出來租賃船隻,安排一應吃喝了。」
「祁姑娘真是好雅興。」晏酬已感嘆道。
祁雲渺笑了笑:「倒也不是,我約人泛舟,主要是為了幫人散心。」
「對了。」祁雲渺提議道,「你若是平日裡在上京城無事,也可以約著人一道去游湖泛舟啊!」
「泛舟游湖是好玩,但我平日裡在上京城忙著各家應酬,真心能一道的朋友,倒是少。」晏酬已難得收斂了一絲自己的笑意,「祁姑娘豪爽颯氣,一看就是朋友很多之人。」
「我其實朋友也沒有特別多……」
祁雲渺算了算,除了宋家的朋友,還有陵陽侯和王家的一群弟弟妹妹們之外,她如今在上京城,便只剩下裴則還有越樓西這兩個朋友了。
別的人,譬如從前她在宋家學堂的夥伴們,或許是有想要和她繼續做朋友的,但是礙於她和阿娘的特殊身份,著實又沒有人敢上來和她深交。
不過有這些朋友,祁雲渺已是知足。
從小時候起,祁雲渺就知道,朋友不在多,而在於精,她的這些朋友,有好幾個都是很知心能說真心話的朋友,那便夠了。
她思索完之後,便又去看晏酬已。
在他一閃而過的眸光里,祁雲渺竟然意外地窺見了一絲落寞。
落寞?
祁雲渺一怔,他一年不是有大半時候都住在上京城嗎?居然當真在這邊一個朋友都沒有嗎?
「那你朋友都在金陵?」她忍不住好奇,又多了一句嘴,問道。
晏酬已便道:「金陵的確有三五知己在,倒是比上京城要熱鬧。」
原來也是個可憐的。
憑藉著晏酬已的三兩言語,祁雲渺覺得自己大抵能想像到晏酬已的境遇。
因為家族關係,不得不從小四處奔波,在上京城和金陵兩地來回奔跑。如今朋友們皆在金陵,他卻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得待在上京城裡,只為結交權貴,維護自家的生意。
她原先還很羨慕晏酬已呢,想他身為富商,從小到大應當可以跟著自家父親四處遊歷,增長不少的見聞,原來也有這般多的無奈。
「那我如今便是你在上京城的朋友了,晏酬已,你可願意交我這個朋友?」祁雲渺問道。
「嗯?」
晏酬已抬起頭來,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祁姑娘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