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似時下許多婦人和小娘子追崇的纖瘦,美婦人纖穠有致,色若春曉。
黑的發,白的膚,朱紅的騎馬裝色彩明艷,強烈的色彩衝撞宛若形成了一副濃墨重彩的丹青畫,她是畫中人,亦是無雙的風景。
裴鶯看見周圍不少人在看她,有些人面熟,好似數月前見過,有些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不過此行冬狩,她並非全無準備,各家人物關係大概捋清楚了,誰家和誰家姻親,哪家夫人又和哪家夫人是交手帕關係。
這會兒倒不慌。
「狩獵何時開始?」裴鶯問霍霆山。
「一刻鐘後。若是山中那頭大蟲未離開,此番我便將它獵回來給夫人做一件大氅。」霍霆山嘴角微勾。
裴鶯不贊同,「別了吧,挺危險的。」
然而這話只換來某人一聲不屑的輕呵。
裴鶯:「……」
如今冬狩只是娛樂活動,並未成為國家性質的活動。因此周圍以私家奴僕為主,並未出現幽州軍和旗幟,氣氛輕鬆得很。
霍霆山說一刻鐘,便真是一刻鐘。
一刻鐘後,未時至。
各家相聚於主帳前,腰掛環首刀的男人揚聲道,「草淺獸肥,以禮畋狩,弓不虛發,箭不妄中,此乃樂事也。今日相約諸位在此,意與眾位同樂,還望諸位莫要過於拘謹。」①
一呼百應,應答聲不絕。
霍霆山向來是雷厲風行的性子,發了話後首先翻身乘上烏夜。
以男兒為主的狩獵隊先行出動,霍明霽、霍知章和孟靈兒,三人都跟著去了。
霎時間馬蹄鳴動,犬吠聲繚繞,還伴有鷹隼長唳。
裴鶯其實也有點蠢蠢欲動,打獵啊,左牽黃,右擎蒼,親射虎,看孫郎……
但想歸想,郎君們一走,各家夫人紛紛上前和裴鶯交際。
讚美不絕於耳,誇她的,誇她女兒的,誇她兩個兒子的,然後再旁敲側擊她喜歡怎麼樣的女婿和兒媳,是否已有人選。
她們旁敲側擊,裴鶯和她們打太極:她無什要求,得她眼緣即可,但孩子父親那邊她作不了主。
好不容易從貴婦堆里脫身,裴鶯雙目無神,「不成,不能再那樣了。」
和當初的裘家四夫人的恬靜不一樣,那些個貴婦個個都人精,應付起來頗為廢心神。
裴鶯看向跟著她的武南然,「南然,我們也去狩獵吧。」
聊也和她們聊過了,既然如此,她也去狩獵不過分吧。
武南然無異議。
於是等裴鶯再回來,便告知貴婦們她也要去狩獵,貴婦們面面相覷。
北地的民風彪悍,女郎狩獵自然也有,不過到了她們這個年紀,兒女都大了,早已不騎馬。
不過亦有人例外。
「狩獵好,裴夫人我和您一道去。說起來我上回狩獵還是兩年前,當時和我家趙郎同往,那會兒我運氣不錯,獵了只狐狸。」說話的是趙家的夫人林畫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