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印戎關門出去後,他一個人磕磕絆絆地脫衣服,動作很慢,不過幸好都脫掉了。
脫掉後他把髒衣服扔在髒衣筐里,內褲塞在最裡面。
好吧,他是說過智能家居,科技改變生活。
他跟司印戎同居那會兒智能家居的概念剛興起,他那個時候喜歡追這些新潮的概念,就跟對方說如果他們將來買了房子,就要裝一屋子的智能家居,這樣肯定很方便。
司印戎當時反對這樣,說家電的功能越簡單,越純粹越好,這些新潮的東西容易出錯。
他不高興,還爭辯了一番,確實說過「科技改變生活」,「全屋智能家居」這種話,而這些智能家居從前都被司印戎稱作是「全家桶」。
而現在,司印戎似乎裝了一屋子的智能家居,也就是他口中的全家桶,在他們分手以後。
分手以後。
這四個字重若千斤。
他不敢想對方是用什麼樣子的心態裝修房子,不敢想這件事情和他有沒有什麼關係。
但是當他好不容易摸索著走到玻璃隔出來的浴室里時,又想起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司印戎剛剛只告訴他熱水器在玻璃門裡面,兩個人聊了幾句智能家居的事情,就沒提到怎麼打開。
而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打開這個熱水器。
正常脫好衣服站在花灑下面,第一步應該是先打開熱水器,再調節水溫冷熱。
平時這些能用眼睛看到已經做習慣的事情,總是會被大家忽略。
現在他是視障人士,首先第一步打開熱水器就很有問題。
他試著在牆壁上摸索,倒是摸到幾個凸-起的東西,但不知道是什麼,不敢亂動。
以現在的天氣來說室溫大約24度,偶爾不穿衣服還好,一直不穿衣服會冷。
虞恆沒找到打開熱水器的地方,已經凍出了雞皮疙瘩。
他不想凍病,讓本就不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只能又鼓起勇氣嘗試著問:「熱水器開關在哪?」
司印戎意外地還沒走,似乎就站在浴室門口,聽到他的問題後直接說:「等下。」
虞恆:……?
他誤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以為對方要進來,連忙說:「別進來。」
他現在沒穿衣服,有且只有兩隻手,實在不知道是捂上面,還是捂下面。
或者說上面下面各一隻手。
哦,不,天哪,他在想什麼。
或者他不用捂,畢竟重逢後司印戎都幫他扶過,還……彈了一下。
這麼一想,他真的尊嚴掃地。
門外傳來司印戎毫不客氣的聲音:「你腦子裡面在想什麼?」
這句話剛說完,虞恆忽然聽到花灑出水的動靜,熱水瞬間澆下來,他成了一隻落湯雞。
司印戎站在浴室外,並沒有走進來,隔著門跟他說:「開關在牆壁靠右側,你不好按,我用手機幫你。」
虞恆:「……」
是他落伍了嗎,怎麼熱水器還能用手機開。
他家裡面的熱水器分明就是跟水龍頭類似的開關,抬起來就打開,壓下去就關閉。
也不知道司印戎到底裝了個什麼樣子的熱水器。
他感覺自己剛才想多,又丟人一次,不過丟人丟多也就習慣。
他悻悻地開始洗澡,水溫很合適不用再調。
只是那種感覺又來了,這種被操控著洗澡的感覺,讓他回想起被迫洗屁屁。
但洗著洗著,他慢慢忘記了彆扭。
水流聲讓他放鬆身體,很多想法都不受控制地浮現,許多回憶也被翻出來。
當初分手以後他後悔過麼,有沒有再想起司印戎。
如果是從前他肯定會嘴硬地說不後悔,沒想過。
但他心知肚明那只是嘴硬。
他想過。
在分手後的許多個日日夜夜裡,他開始一點點地後悔。
在一起那麼久,久到都習慣,他不知道珍惜司印戎的好,但是分開後那些習慣卻一點點地蠶食著他,讓他後悔,讓他忘不掉。
只不過當初分手時他說了那麼多絕情的話,覺得無法重新開始,就告訴自己分就分了,不要再想,重新開始生活。
他也確實在試著開始新生活,努力工作掙錢生活,就是沒有辦法再喜歡別人而已。
不是沒人追過他,但他對那些人都毫無感覺,沒有一個人能給他跟司印戎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