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印表機的聲音停止後又是紙張翻動的聲音,再然後他頭部撞傷的地方被人翻動著。
緊跟著司印戎問他:「你撞到頭,撞了兩次?」
「是……」
虞恆雖然此時看不到他自己的表情,但覺得一定是格外窘迫。
不過他現在真的很難受,頭暈噁心想吐,也沒有太多的心情來窘迫。
司印戎對著他的報告單看了半天,不知道看到什麼,最終又用那種聽不出語氣的話說:「許久不見,你過這麼慘。」
虞恆:!
他怒了,正想站起來說類似士可殺不可辱這種話的時候,司印戎的手壓在他肩膀上,「坐好。」
「腦震盪的人儘量不要移動,不要情緒激動,小心顱內壓升高。」
虞恆:「……」
干點人事好嗎,知道他現在不能生氣還來氣他。
「在這裡等我。」司印戎交代:「不要亂走。」
一陣腳步聲,司印戎好像是離開了。
虞恆看不到不清楚周遭的事物,在對方離開後忽然湧出一陣恐慌的情緒,忍不住陷入了那種身邊唯一熟悉的人離開,他一個人傻傻坐在這裡的死循環中。
至於謝森?
壓根就被他忘到天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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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森也沒走,當時那種情況他還真的不敢走,走了萬一公司的coser出什麼事情他得擔責任,他就是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一定可以讓虞恆低頭,就站在遠處看著眼睛看不見的虞恆怎麼做,但沒想到他出神接了個電話的功夫,只有幾分鐘,虞恆就不見了。
他頓時嚇得冷汗淋漓,急診大廳人來人往,他在擁擠的人群里找了好幾圈,急得都快尿了也沒找到人。
沒辦法之下他只好認輸試著打虞恆的電話,問對方在哪,但沒想到打了十幾個都沒人接。
他這才覺得攤上大事了,連忙找旁邊的導醫說跟他一起來眼睛不方便的那個人不見了,想調監控看去哪。
導醫說調監控可以,但必須要有警察出面,他又忙著報警。
結果警察那邊說成年人失蹤不滿48小時不可以立案,只能報案,他們派個人過去看看。
等警察趕到,他拿出各種證明說自己是經紀公司的人,虞恆是他們公司的coser後,警察終於陪同調監控,謝森才發現虞恆原來是跟一位穿著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一起離開。
謝森控訴那不是醫生,一定是拐賣人口的二道販子,但他說完發現警察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不過本著嚴謹辦事的原則,警察還是選擇撥通虞恆跟那位醫生的電話核實情況。
謝森:「我打不通虞恆的電話,他可能被脅迫了。」
警察沒搭理謝森,對著電話等片刻,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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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恆自然是懶得管那個垃圾謝森怎麼想,只關心他的症狀什麼時候能減輕,眼睛什麼時候好,畢竟一直用眼睛的時候感覺不出來差別,但是等眼睛忽然之間看不到,他才發現眼睛這麼重要。
他一個人坐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坐在哪裡,身邊是什麼,動一下都不敢,因為他看不到前面,生怕動一下碰到什麼東西造成麻煩。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生理上感覺很久,但可能其實很短,身邊就又傳來腳步聲,他聽到司印戎跟他說:「躺上來。」
緊接著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肩膀,幾乎都不用他出力就穩穩地把他帶到另外一個地方坐著,之後壓著他的肩膀讓他躺下。
虞恆不敢躺,因為他本能在害怕,不知道躺下去到底是張能躺的平板床還是毫無支撐的空氣,他下意識緊緊握住司印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握得有多緊。
可能是他半天沒躺下去,司印戎不耐煩了,語氣涼涼道:「不用握這麼緊,我不會謀財害命。」
「大庭廣眾,不值得。」
虞恆:「……」
他表情訕訕,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其實他真的不是怕司印戎想害他,他知道對方不會這麼做,只是本能地在害怕。
他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的汪洋,而司印戎就是這片汪洋里他唯一能摸到的浮木,他只是想抓緊這塊浮木罷了。
第2章 拜拜吧
最終虞恆還是躺了下去,躺下時他感覺自己應該是躺在一張病床上,忽然想起看急診的時候那位醫生說的話——
「疑似腦震盪病人最好不要走動,避免症狀加劇,出去後家屬租個病床或者最起碼租個輪椅,推著病人去做檢查。」
虞恆當時聽到這句話,但是他看不見行動不便,沒辦法自己完成,又因為太難受把這句話忘了。
而謝森純粹豬油蒙了心,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候還想著威脅他怎麼樣,不能說腦子有坑,只能說純粹的沒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