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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棍在腰間微微發顫,就像她此刻搖搖欲墜的道心。

救蒼生?可蒼生逼死了她最親的人。

蒼生……蒼生……

「丫頭,蕭小友?」天樞星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霧。

她低頭看著掌心,掌心裡的玉瓶仿佛還殘留著大師兄的溫度。

「我要帶大師兄回家。」

這句話說出口時,她才聽見自己聲音有多乾澀,蓬萊島的海風、師尊的嘮叨、二師兄咋咋呼呼的喊聲、大師兄無奈地給他們收拾爛攤子……那些記憶像刀子一樣剮著她的心。

天樞瞬間急了,手杖重重頓地:「你是承擔天命之人,你若不去殺了仙帝,九州焉能存在?」

「夠了!」她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什麼狗屁天命,蒼生之劫就該蒼生去救,憑什麼讓我一人擔這個擔子?!如果該我來擔這個擔子,那我大師兄又憑什麼……」

聲音突然哽住,她再也說不下去。

蕭銜蟬轉身拉起秦含玉,小師妹的手冰涼得像塊石頭,她拉著師妹就走,謝無柩默默跟在她身後。

她不敢回頭,怕看見天樞失望的眼神,怕看見自己的道心。

蕭銜蟬一行人著凌雲舟往蓬萊方向飛去,窗外雲海金光萬丈,如斯美景,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遠方。

離開蓬萊島時,他們師兄妹四人一起坐著這艘船,船上堆滿了麻袋,四個人擠在一個屋,舵上嵌的靈石都要精打細算。

現在要回蓬萊島,大師兄不再了,二師兄也說不出話了,靈石多了,可是船艙了卻更沉默了。

謝無樞站在她身側,手中的劍握了又松,鬆了又握,最終只是沉默地望著遠方。

銀童留在春不過,秦含玉抱著丹爐坐在雲尾,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爐身上的紋路,爐火微弱得幾乎要熄滅,偶爾發出幾聲「噼啪」的輕響,像是嗚咽。

「二師兄,我知道你很傷心,但是……」

秦含玉望向遠方,沒有把「但是」後面的字說出來。

天邊驟然暗了下來,厚重的雲層如鐵幕般壓下,金光萬丈的雲海轉瞬被黑壓壓的陰影吞噬,遠處傳來震耳欲聾的戰鼓聲,每一聲都似敲在人心上,震得凌雲舟如海浪上顛簸的

小舟。

蕭銜蟬猛地站起身,混元棍自腰間飛出,在她掌心嗡鳴不止。

她抬眼望去,只見天際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如潮水排列開來,旌旗獵獵,戰甲森寒,肅殺之氣席捲萬里長空。比之此前,這次追殺的架勢顯然上升了好幾倍

最前方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隱光。

他一身玄金戰袍,額間神紋熠熠生輝,四周眾仙躬身退讓,神色恭敬,口中皆稱:「太子殿下。」

「隱光,」蕭銜蟬冷笑,眼中寒意凜冽,「你還是從春不過逃出來了。」

隱光神色淡漠,目光掃過三人,最終停在秦含玉身上一瞬,又迅速移開,他抬手一揮,身後天兵呼喝與戰鼓聲戛然而止。

他聲如寒鐵:「束手就擒,我可饒你們一命。」

「饒?」蕭銜蟬嗤笑一聲,「來戰!」

話音未落,天兵已如洪流般衝殺而來。

蕭銜蟬縱身躍出,混元棍橫掃千軍,棍風所過之處,氣浪翻騰,數十名天兵瞬間被掀飛。

謝無柩緊跟其後,劍光如電,身形如鬼魅般穿梭於敵陣,所到之處血雨紛飛。

秦含玉緊握且停侯,那把等人高的重刀魔氣環繞,刀身漆黑如墨,刃口泛著冷冽的寒光。

看到隱光後,她心底的恨意似火焰般竄上來,重刀揮舞間,風聲呼嘯,竟硬生生劈開一條血路,直衝隱光而去。

隱光高立雲端,千軍萬馬中,他與秦含玉遙遙相望,一人眼底古井無波,一人雙目赤紅憎惡難藏。

敵眾我寡,很快便有數名高手圍剿而來,一道凌厲的掌風直襲秦含玉後心,千鈞一髮之際,那道掌風突兀地偏了方向,擦著她的衣角掠過。

秦含玉愕然回頭,卻見隱光立於高台之上,神色如常,仿佛方才的出手只是錯覺。

有天兵卻看得分明,低語:「太子殿下為何……」話未說完,便被同伴以眼神制止,隱光目光冷峻,無人敢再置喙,眾人有意無意地避開了秦含玉,所有攻勢往蕭銜蟬和謝無柩兩人身上招呼。

蕭銜蟬的虎口已被震裂,鮮血順著混元棍蜿蜒而下,穿過雲層,滴落下去。

她喘息著抬頭,眼前的天兵天將仿佛殺之不盡,每一次衝鋒都比先前更加兇猛。更可怕的是,這些人的實力遠超以往,招式狠辣,竟隱隱壓制住了她,她咬牙硬抗,手中混元棍再度橫掃,將逼近的敵人逼退數丈,可自己的手臂卻因反震之力微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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