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在這金光中如同滴在滾燙鐵板上的水珠,漸漸蒸發。
「啊啊啊——」
撕心裂肺地痛戛然而止。
原燼負劍而立,頗與有榮焉道:「你殺了一個渡劫期大能。」
蕭銜蟬喘著粗氣,一個失力,跌坐在地上,但心裡高興得恨不得翹起尾巴:「雖然他因為自作孽,將自己身體弄得外強中乾,但我一個金丹期連跨兩階與他對戰,我還是很厲害的!」
原燼連忙給她輸送靈氣,安撫因為消耗太多而疼痛的丹田經脈。
蕭銜蟬只修整了一會,便連忙來到小師妹身邊。
秦含玉靜靜躺在床上,可她的心臟卻在陣眼中感受晨光的溫暖,微風拂過,帶著城池中百姓的吵嚷,將人間煙火帶進寂靜的寢宮。
醫士們自知此時再如何熬藥針灸,都是無用,他們難挽大廈於將傾,個個臉上帶出悲傷。
「我的家國……還在啊……」
秦含玉透過心臟望著完好的城牆,寂靜的寢殿響起她的輕聲呢喃,空洞的眼中泛起最後一絲光亮。
那些她拼死護住的土地,那些她以心壓陣才保住的百姓,都在迎接新一天的朝陽。
「真好……」
溫暖的陽光爬過街道,步上台階,走進大殿,照在她漸漸變成墨字的身軀,在帳幔被褥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秦含玉的身體化作一連串水墨字痕,消散在空氣中。
蕭銜蟬徒勞地伸手抓了一下,她低聲道:「小玉啊,師姐不久就出去,你在外頭可得跟人家隱光道友道個歉,實在不行賠人家一點錢。」
能陪小師妹演這麼久狗血四愛劇情,這位陌生道友付出太多了。
蕭銜蟬轉頭再看躺在另一個榻上的隱光,只見他也化成了墨字,墨痕已至他的脖頸出,隱光臉上全是悵然與悲傷,倏爾,墨字爬上他的臉,他與秦含玉一起完成了執念,離開大衍鏡。
整座羅剎城瞬間如萬千雪片,寫著「城牆」、「路人甲」、「一條街道」等字的紙片漫天飛舞,四周一片蒼白。
金不禁望著逐漸消散的墨字,瞳孔微微顫動,有些驚恐:「我上次就想問了,為什麼他們會變成字?王璇鳴、魔尊、隱光……我們也會這樣嗎?」
蕭銜蟬正要解釋,忽而發覺手腕生疼,她回頭,撞進一雙翻湧著執念的眼睛。
「怎麼了?」
原燼死死盯著蕭銜蟬的臉,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所有執念消散便是離開之時,即便他天縱奇才也無法挽留,那麼她的執念是什麼?
陽光透過窗欞,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原燼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只是鬆開手,輕聲道:「沒事。」
他心中默默祈禱,既然留不住,那便讓這一刻長一些,再長一些。
伐魔大營。
明卿君正在與明元君商議,如何撇清大師兄與魔界勾結的嫌疑,忽而有人跑來。
「報——羅剎城消失了!」
來報信的修士臉上驚慌之色還未消散,明卿君聞言,猛地站起身來。
「什麼?!」
未等他說出接下來的話,又一修士匆匆跑來。
「報——明燭君在外,他說殺害修士奪人靈根的惡人已被他降伏。」
明卿君與明元君對視一眼,忙離開營帳。
萬丈霞光之中,一座座凌雲舟浮於雲海之上,以鐵索連環鉤在一起,形成一片大營,蕭銜蟬三人坐在雲上,看起來很是自在。
第113章
原燼神色自然,隨明卿君一起踏入營帳,他甫一進來,隨伐魔大軍而來的崑崙宗三個附屬宗派的掌門紛紛站起來,神情激動。
原燼不做理會,指尖一彈,一枚留影石凌空飛起,在眾人面前展開光影,畫面中太玄道君的黑霧在金光中嘶吼著消散,最後一絲殘魂也被絞碎。
「那躲入嬰胎之人乃是太玄,其人殺修士,奪靈根,罪大惡極,已然伏誅,證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