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仙成仙,不如一死。」
「蝕仙?」王璇鳴皺眉,「這是……」
蕭銜蟬盯著那行字,和那暗金色的「人參」,靈光一閃:「鹽長國的蝕仙絲!是那個害人無數的蝕仙絲!被植入蝕仙絲的人要麼變成理智全無的怪物,要麼吃人肉延緩理智喪失的速度。」
蘇雲臉色一變:「這字跡與此前在明元君故居看到的帳本上的字一樣,難道明元君的母親……」
「對。」蕭銜蟬肯定道,「有人用蝕仙絲控制了明元君的母親,逼明元君做違背本心的事。」
就在這時,王璇鳴在翻看匣子時誤打誤撞發現了暗格,從裡面摸出一本冊子,翻開一看,上面是明元君的字跡,記錄的全是很古怪的交易明細:
「癸卯年臘月,收散修張濤水木雙靈根一支。」
「甲辰年二月,購王剛強火靈根未成,其人自爆金丹。」
「乙巳年六月,買凡人新生靈根,孩子年幼,靈根被生生抽離時,連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蜷縮著死了。」
三人盯著那頁泛黃的帳冊,空氣仿佛突然凝固。
蕭銜蟬的手指微微發抖,才看到第一頁,紙面上的幾行字像刀子般戳進眼裡,墨跡已經褪色,卻仍能看出記錄者當時的恐懼與噁心,以書法聞名九州的明元君,字跡越來越雜亂無章。
王璇鳴突然乾嘔了一聲,她死死捂住嘴,眼睛卻無法從「其人年十二,抽靈根時經脈盡斷」那行字上移開。
蘇雲的劍「鏘」地一聲出鞘又生生被按回,他盯著那些密密麻麻的記錄,每一筆都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任是哪個尚有良心的人看到這些記錄都不會無動於衷。
蕭銜蟬拿出明元君日記小冊子,她與這本帳冊,或者說罪證,對比著看——
「我偷偷潛入雲家的宅邸,終於見到了母親大人,她讓我殺了她,母親大人用那雙枯瘦的手緊緊攥住我的衣袖,聲音輕得像是快要消失的晨露:月見啊……答應我,放棄吧,好嗎?」
「她的眼神明明那麼溫柔,卻又帶著深深的哀傷,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母親知道我做的事情了嗎?可是不這樣做的話,母親就沒有藥吃了,她會變成依賴人肉的怪物,她被雲家植入他人靈根,她的道心被雲家毀了!我該怎麼做?」
窗外忽然刮進一陣冷風,帳冊嘩啦啦翻動,蕭銜蟬猛地合上冊子,指尖發白。
「原來如此……」王璇鳴道,「雲家向明元君的母親體內植入了別人的靈根,然而他人靈根與自身絕不相容,久而久之,讓被植入他人靈根的人只知以活人血肉為食,雲家許是能用秘藥減輕痛苦,以這秘藥和母親要挾明元君!」
「蝕仙絲是種靈術的產物,結合這些靈根交易記錄,我猜雲家很可能早就四處擄掠侵吞修士的靈根。」蕭銜蟬道,「明元君的母親不願與家族同流合污,於是逃離家族,結果又被雲家找到,將她控制起來,威脅明元君從事靈根交易,否則就不給解藥,明元君寧可在步虛樓賣藝,為母親買藥,也不願去害人。」
蘇雲沉默片刻,聲音微不可察:「難怪他視雲氏為仇讎……」
整座步虛樓突然劇烈震動,仿佛某種禁制被觸發,三人來不及多想,抓起帳本和匣子衝出去,就在他們踏出大門的瞬間,身後的樓閣轟然倒塌,煙塵四起。
蕭銜蟬握緊手中的證據,望向遠方:「這樣駭人聽聞的惡事,我一定要昭告九州,曝於青天之下!」
王璇鳴贊同:「我與各大書肆有來往,我同你一起!」
蘇雲靜立良久,眼底的波瀾漸漸歸於沉寂。
修道幾百載,他早已過了黑白分明、仗劍鳴不平的年歲,修仙界的腌臢事見得太多,他早就無力去憤怒。
他最終只是輕嘆一聲,指尖拂過那泛黃的紙頁:「原來……這便是明元君的珍寶。」
王璇鳴問道:「該怎麼驗證這些物證是否是明元君的珍貴之物呢?」
蘇雲道:「二位還記得入兩儀境時看到的天平嗎?此物可稱量萬物,若物證是明元君最珍貴之物,天平一定會在托盤上加最大的權。」
三人一起將這些物證各錄拓了一份,一齊前往天平處,走近就能看見這架天平下置的九枚環形權,按重量從小到大依次排列,芥子大小的文曲權、豆粒大的祿存權、銅錢般的巨門權、棗核狀的貪狼權、龍眼大的武曲權、雞蛋大小的破軍權、拳頭般的廉貞權、香爐狀的紫微權,最後是足有孩童頭顱大的太一權。
每枚權注入靈力便會浮現金色篆文,將證物置於天平一側的托盤上,然而秤盤另一側只落了一枚紫微權,平衡相持,未現傾覆之象。
蘇雲瞠目結舌:「這些物證放出去足以在九州掀起滔天巨浪,竟還不是明元君心中最珍貴之物?」
第78章
費了一番力氣,卻沒能達成所願,幾人站在天平前出神,都在思考什麼才是明元君心中最珍貴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