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嗩吶吹奏的哀樂里,片片白紙錢迎風起舞,她聽到自己的聲音——

「師尊,沒有人會一直陪著我,是不是?」

「是的,雖然這麼說有些殘酷,但是妙妙,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一直陪著你,師尊不能,你的兄弟姐妹們不能,你未來的伴侶不能,你的孩子也不能,人這一輩子從生至死,都是一個人。」

「既然相遇就是為了離開,為什麼還要相遇呢?」

「相遇不是為了離開。」

那是為了什麼

呢?

那時的蕭銜蟬想不出答案,但她知道真的很軟弱,無法承擔時間消逝的洪流,無法承擔送別親友、全世界只剩自己的悲傷,與其如此,不如自私一些,做那個率先離開的人。

何必苦尋飛升之路,逍遙百年亦非辜負自己。

可出海後遇到的一切人和事又動搖了她,怎麼可以不戰而退呢?不是與長生或孤獨而戰,是與恐懼而戰。

結成沒多久的金丹發出耀目的光芒,它更加凝實了。

花香似近似遠,若有若無。

蕭銜蟬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身下是一根巨大的樹枝,上面長滿金燦燦的小花,這根樹枝非常柔軟,打成了一個結,結形成一個「樹洞」樣的半圓空隙,她正躺在這個半圓里。

她慢慢站起來,左手握緊一沓符籙,右手掐訣蓄勢待發,腳步落地無聲,緩緩走出這個地方。

「洞口」處似乎覆蓋了一層透明泡泡,色彩暈黃,如同從泛黃記憶中提取出來的。

蕭銜蟬破洞而出,頓時目瞪口呆,久久失聲,她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巨大的棕色樹枝交錯攀援,淺黃色的小花繁盛的如同夏夜星空,在一團團一簇簇的花朵里,成千上萬個樹枝打成的結映在她眼中,每個結里都有一個人。

這些人雙目微闔,或面帶笑容,或眉頭緊蹙,結外那層泡泡里閃過一幕又一幕情景,蕭銜蟬立刻猜出那些畫面就是這些人夢中的景象。

這是結香樹!

蓮送歸布陣壓住的根本不是它的本體,這才是它的真身!難道造成豐溢多起沉睡不醒事件的元兇,真的是結香樹?

蕭銜蟬立即隱匿身形,悄悄沿著樹枝行走,她要救出朋友家人。

「快醒醒。」

蕭銜蟬停住腳步,環顧四周,她好像聽到了什麼。

「幫幫我。」

沒有聽錯,是一個幽靈般空茫虛弱的聲音,蕭銜蟬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立即爬滿全身,她的警惕閾值拉滿。

「請你幫幫我。」

蕭銜蟬小聲吐槽:「要人幫忙總得先說清楚幫什麼忙才行吧。」

她一邊不耽誤嘴巴說話,一邊充滿戒備,繼續大膽往前走。

泡泡里演繹的夢境千奇百怪,有人被各種怪物追著咬屁股;有人被一個接一個的女人扇巴掌;有人在夢中是孩童模樣,纏著尚且年輕的父母撒嬌;有人迎娶公主、當上皇帝,然後潛心修煉立地成仙。

蕭銜蟬沒有打算細看這些夢,直到她看到一個青年被剝皮抽骨。

冰天雪地,凜風呼號,懸崖峭壁上,他的雙手被鐵鏈死死拷住,整個人被高高吊起,脊背開裂,皮肉外翻,一截骨頭從他的脊柱中慢慢抽出,鮮血淋淋還冒著熱氣。

慘烈的鮮血幾乎迸到她臉上。

傷害青年的人身著華衣,面貌矜貴,見了這跟骨頭,卻如同餓了許久的鬣狗,垂涎欲滴,眼睛冒出的光使得他和野獸別無兩樣,絲毫沒有高高在上、仙風道骨的樣子。

青年渾身是傷,冷笑一聲,鐵鏈脫落,他重重摔在地上,那華衣人大驚失色,即便面前的人重傷至此,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想要我的命?做夢。」

青年縱身從懸崖一躍而下,倦鳥投林,沒入濃濃的雲霧中。

懸崖上那人負手而立,手上鮮血凝固:「死了好,終於死了。」

身負重傷的青年並不像話本里寫的那樣,墜入懸崖後遇到隱世大能或不世密法,他過得很困苦,生存都是問題,他靠喝雨水吃蚯蚓,掙扎著活下來,站起來,走出荒山,逃離追殺,來到城鎮。

蕭銜蟬看見他不甚熟練地順走了一個小孩手裡的窩窩頭,在小孩大哭聲中又掰下一半還給他,小孩嫌窩窩頭被叫花子拿過了,將那一半窩窩頭扔到地上,少年面無表情撿起沾滿泥灰的窩窩頭,一口一口吃掉了。

不知夢中過了幾年,忽然濃稠的黑暗和不詳的鮮紅舔舐掉整片結香鏡,夢境倏然結束,只剩下暈黃的泡泡和殘留的最後一句夢話,嘶啞聲中飽含仇恨與怨毒:「我要你們都給我陪葬!」

蕭銜蟬的腳紮根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個結,一朵淺黃色的花瓣落下,謝無柩眼皮掙扎,他快從夢中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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