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陷入這光怪陸離的大殿,高貴修士的話如五行山一樣,將她越壓越低。
「何況修真界世事複雜,遠非你一個凡人能了解的。」玉簫道君寬容道,「這封信絕非我派外門弟子所寫,許是你家人為避免你傷心,所以假裝成踏入仙途的修者寫信給你。」
他手指微動,那張枯葉般的信便成了灰:「也罷,你們小門派修行之路太難,心生嫉妒,有些歪心思也正常,本座徒長爾等數歲,便當結個善緣。」
白衣廣袖一揮,伴隨陣陣清香,一萬上品靈石便出現在蕭銜蟬眼前。
「你們拿了錢便好生修煉吧,再不可起歪心思了,須知天道輪迴,善惡有終。」
蕭銜蟬看向高坐在上的修士,他寬容又慈和,讓她愈加噁心。
「呵。」一聲冷笑打斷大殿凝滯的氣氛。
玉簫道君看去,原來是那個再不能修煉的廢人。
謝無
柩淺紅的嘴唇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難怪你們明月夜的驚山鈴再沒響過。」
玉簫道君和滿殿長老一怔,喝問道:「什麼意思?」
謝無柩並不搭話,只乜了一眼地上的靈石。
蕭銜蟬盯著玉簫道君淡漠的眼睛:「明月夜的行事風格,在下領教了。」
她轉身掐雲訣,示意眾人隨她離開,至於靈石,她未給一絲視線。
潔白無瑕的明月夜在他們背後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一點黯淡的光,閃爍一下,夜風穿過蕭銜蟬的頭髮,片片綠葉紅花漫天飛舞,像一曲輓歌。
秦含玉的手緊緊握住刀,魔氣翻滾,雙目赤紅:「師姐,何不叫我去殺了他們,這些指鹿為馬、尸位素餐的肉食者沒一個無辜!」
「打不過。」蕭銜蟬閉了閉眼,「咱們還帶著青雉喜鵲,我怕和他們打起來後,他們發現小鳳的屍骨,到時候連她在這世上最後一點痕跡也保不住。」
看到玉簫毀壞張小鳳書信的那一刻,蕭銜蟬就慶幸自己沒有說出張小鳳的屍骨被救了出來。
「明月夜,虧我以前還覺得他們是才高行潔之輩,現在看來,呵。」秦含玉嗤笑。
「放心,不會叫他們好過的!」蕭銜蟬冷笑,「還記得大師兄嗎?」
秦含玉一愣,想起大師兄和他們一同出來,但是自從進了明月夜就沒看見過他,她不由問道:「大師兄他?」
她話頭止住,看見黑斗篷正在不遠處等他們。
花沸雪迎上來:「沒出什麼事吧?妙妙,你交代師兄做的事,師兄都做好了。」
秦含玉和謝無柩一起看向蕭銜蟬,只聽她冷聲道:「他們不願給公道,便怨不得我們自取了——震卦,艮殛,破軍!」
她雙手掐訣,話音最後一個字剛落下,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瞬間響徹雲霄。
只見遠處那黯淡一點光變成數塊粉塵,在無悲無喜的月光下,明月夜徹底變成塵埃了。
當著吳青雉和張喜鵲驚恐的眼神,蕭銜蟬道:「放心,我不是什麼殺人狂魔,沒有濫殺無辜。」
吳青雉和張喜鵲看看已化成廢墟的明月夜,又看看蕭銜蟬,兩人對視良久,突然握拳:「幹得漂亮!」
第28章
見南山的糧油店裡,蕭銜蟬一行人圍坐在一起,窗外嘈雜聲不斷,所有聽說明月夜碎了的修士都趕來看熱鬧,攪動著一城迷醉的香氣。
白玉京的人前所未有的多,逼得明月夜一邊忙著修整自門派,一邊還要派出人手嚴查各處關卡,免得有心人趁機生事。
吳青雉自從明月夜出來,強撐的身體便軟了下來,時青谷抱著師姐餵藥,此時他也不在意被師姐的靈雞吃穀子之仇了,眼眶通紅,咬牙切齒:「明月夜,好個明月夜!我原以為大門派定都是德才兼備者,沒想到……」
「沒想到儘是衣冠禽獸之徒。」蕭銜蟬面有悵然道,「我也以為名下無虛士……不過我沒讓他們討著好。」
她和大師兄相視而笑:「大師兄,你將爆炸符都貼對了地方吧?」
「放心。」花沸雪點頭,「我用了師父給的潛行符,跟著露白去了思過崖,將符貼在他身旁,符籙的威力控制得剛剛好,除了離符最近的露白,不會傷到其他人,只會炸樓。」
早在蕭銜蟬決定去明月夜時就做好兩手準備,若明月夜當真清風明月,那最好;如若不是,她讓二師兄在外等候消息,若有個萬一,就去黑市買些假身份,助他們逃離密州,讓大師兄隨他們潛行進明月夜,時刻準備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