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案子一籌莫展, 系統卻遲遲沒有發話,沈清沉開始覺著今天的系統, 似乎有點不一樣。她搔著腦袋, 又倚靠著身旁的高牆起身, 環顧一圈, 沉了口氣, 「咱還是先找個客棧下榻, 大夥都累了, 歇息會兒或許等頭腦清醒些能有新的進展。」她雖不覺得疲憊, 可身子的反應的確緩慢了許多, 或許只是腎上腺素的作用,她才能維持住這般精神奕奕。當下最重要的,還是應該找個客棧歇腳,畢竟搗鼓這個不知出了什麼故障的系統還需要些時間。
眾人上了馬車,掀開帷幔,沈清沉才發覺許段笙早已在輿中熟睡。她伸手寵溺地揉了揉他有些凌亂的髮髻,又俯身安然坐在他的身旁。她本就沒有指望許段笙在這些時候能發揮個什麼作用,他樂意在輿上歇息便歇罷。
【系統:於你無益的關係,何須費盡心思維繫。】
「……」方才需要系統提示的時候,它並不作聲,反而在沈清沉的心神放鬆下半分時出現。她有些惱了,卻也礙於耳目眾多,不便發作,暗暗隱下。她原先穿越至此,系統作用雖不算大,不如想像中的那般萬能,卻也能一解她的燃眉之急。可如今,系統只在她心情低落時不合時宜地說些風涼話,這算什麼事兒……?
【系統:忠言逆耳,即便你不愛聽,本……本系統也要說。】
沈清沉隱隱發覺這系統好像對她有甚麼隱瞞,卻也摸不著頭腦。她對這系統的了解並不深,只知是隨著胸口的玉墜一同穿來的,當她在這個時代甦醒便有的。至於這系統究竟有何目的,她當真不清楚。
但她發現了一件事,這系統是愈來愈像人了,並且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從前她便猜測過,這系統或許是原主化的形,可自那以後,系統又似乎強化了許多,嘈雜的「嗡嗡」聲愈來愈重,她便也忘了這一茬。可今日來,那陣電波干擾聲似乎愈來愈輕,她漸漸能聽出這系統的提示音是一把女聲。
一個唯利是圖,驕橫的女聲,像極了——
原主。
她的這些想法系統應當也能聽見,可系統卻遲遲沒有對她的猜想作回應。難道她的猜想是對的……?還是因為她在認真思考時聽不到系統說話,所以才誤以為系統沒有回應……?還是說,系統說話是有特殊機制的……?
這些問題像迷霧一樣阻擋在沈清沉的眼前,以至於她迷糊地躺在了客棧里才回過神來。她寧了寧心神,從床上坐起,旋即又倚靠在床沿,用枕頭抵著腰。因為有一個更大的問題被她挖掘出來了——
倘若系統當真是原主化的形,原主為什麼要幫她……?
正如系統所表現的那樣,她是一個唯利是圖的人,沒有利益她是絕不會幫助沈清沉的。
那麼系統到底給了她什麼條件才能讓她甘心將身子借給沈清沉,化形成系統寄居在這玉墜里?
為了尋找關於系統身份的蛛絲馬跡,沈清沉開始回想從前與系統的相處。在羅綺莊時,她曾威脅過要砸碎這玉墜,與這系統同歸於盡,系統當即回退出了部分未完成的案子所獲得的壽命。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系統的確就存在於這玉墜裡頭,只要這玉墜毀了,系統與原主便會一同魂飛魄散?
想到這裡,沈清沉先是一頓,然後在等。
等系統的回應。
見系統沒有異動,便當作是默認了。
她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從前的膽怯與懦弱無意間造就了瘋狂的她,如今她也可以收放自如地發瘋。她緊緊地握住胸口的玉墜,這玉墜是她與系統談判的最後籌碼,她堅信。可不到最後關頭,她絕不會使用這個底牌。畢竟在權利的遊戲裡,沒了底牌,就沒有了翻盤的資本。她並不避諱讓系統知道這些想法,畢竟能操縱這個身子的人,有且僅有她。
不論原主當初與系統做了何等的交易,有一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如今這副身子,是我的了。」
沒想到這話說完,原主並不生氣,反而笑得猖狂。猖獗的笑聲在沈清沉的腦海里迴蕩,而後是一聲陰鬱卻又深沉的話語:
【很好,看來你跟本宮是一路人。】
沈清沉知道原主說的「一路人」是笑她利己,可她並不在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並不忌諱談利益,更把利益視作交友的一種便利的方式。只是她與原主不同的是,她不會舍了道義來談利益。傷天害理的事兒,原主會做,她不會。
【拭目以待。】
沈清沉蔑笑一聲,並不把這話放心裡。
【你這樣的苗子,不做皇帝當真是可惜了。】
「……」沈清沉的心頭仿佛被打了沉重的一記迴旋鏢,像她們這樣貪圖利益的人,自然會貪戀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說她不想要,那都是假的。可想要又如何?她手無縛雞之力,又病若柳絮,當皇帝?痴人說夢。
【你的腦袋,加上本宮的人脈,自然可助你稱帝。】
【只是問題是——】
【你想不想?】
「想。」沈清沉沒有一絲猶豫,這是難得的改變世界的機會。倘若她當真想要渡眾生,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