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燈籠的功夫, 衙差已然到了眾人面前,群眾也被一應遣散。說是被遣散,倒不如說是發覺這是個人皮燈籠後落荒而逃的。其中領頭的衙差直挺著背,邁步朝沈清沉走去:「爾等是何人?此處有命案發生為何不迴避?」
沈清沉本想張口如實交代一切, 卻聽腦海中忽然迴蕩出陌生的聲音。
【系統提示:請勿將此案交由衙差查辦】
那聲音比起剛穿越來的冰冷與機械,如今更具些人情味。這話用在形容系統上雖奇怪, 可那聲音的的確確一步步地轉變為了一把磁性的人聲。那人聲仿佛就在沈清沉的耳邊迴旋, 卻又在左右耳之間反覆穿梭, 撓得她心發癢。回過神來, 沈清沉才發覺, 方才系統的提示與往日不同。不再是像謎語一般難以理解的話語又或者是單字, 而是變成了一句提示。
只是這提示又是何意……?
雖不懂它意欲為何, 可沈清沉還是乖乖地將說情報的嘴閉上, 只與那衙差打著太極:「只是路過晉縣的旅人, 各位有怪莫怪。」接著嬉笑著回過身,收斂起嘴上的笑意,背著手靜默地離開。
眾人中也有按耐不住想要向衙差交代事發經過的,可見沈清沉轉身離開,便又乖順地閉上了嘴,緊緊跟上。直到回到客棧,將房門掩實,陳孝霖才終於憋不住要問:「公主,為何不直接告訴衙差案發經過?」
「噓。」她害怕隔牆有耳,依舊推開門去左右顧盼一番才又將門拉上,「這期間還是改改,叫夫人小姐罷,叫公主未免太過於聲張了。」眾人點點頭,接著聽她吩咐:「虞鳶,本……本小姐記得你有偽裝成他人的本領,沒錯吧?」
坐在最遠處百無聊賴的虞鳶聽到了沈清沉的呼喊,瞬間直起了身板,「是,確有此事。敢問公……小姐可有吩咐?」改口對眾人來說還是太難了,一不小心便要將她的身份暴露,然而除了改口並無他法。
「你可見過大理寺卿?」沈清沉心生一計。
虞鳶點點頭,「考學的時候曾見過一面,進入大理寺後雖鮮少接觸,但也大抵記得她的模樣。小姐的意思是?」
沈清沉嬉笑著應:「那就由你來扮大理寺卿,將此案奪過來。」
眾人早已習慣了公主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可虞鳶到底跟她的日子尚淺,沒忍住發問:「為何?」
「本小姐不信別人,只信自己。」若說體面些的理由倒也有,像是她喜歡探案非得把這案子搶過來云云。可如今畢竟落難,倒也當真不能接著用公主的身份壓制地方官,便只有假冒大理寺卿這一個辦法了。
虞鳶接受了她的說法,反倒是身旁的許段笙蹙著細眉,「可是光憑一張嘴和臉,恐怕地方官也不會相信吧。」他並不覺得假冒大理寺卿這方法不可行,反而是提出需要有個身份憑證來佐證她的身份。畢竟大理寺卿可不是人人都見過,再像模像樣的臉也行不通。「段笙倒有一計。」
他說的話不無道理,沈清沉自也樂意聽他獻計。他起身走到沈清沉的身旁,非得握到她的手才肯開口說話,沈清沉拿他沒法,只愣怔地攤著手任他擺弄。他一邊在沈清沉的手心胡亂地畫圈,一邊抬頭向眾人解釋:「官員自該有官璽,若是大理寺卿也該有個令牌甚麼的。」
聽他娓娓道來,虞鳶也垂下腦袋取下自己腰間的令牌,「是說這個?」那令牌是大理寺的官員都有的,哪怕是剛考入最底層的也有,並不能佐證些什麼。倒是她似乎見過那大理寺卿腰間,還有一個尺寸更大一些,模樣也更精巧的令牌,「那大理寺卿,似乎會比旁的多一個令牌。」
許段笙要聽的便是這個,「要是姑娘還能記得那令牌的模樣,段笙仿造一個倒不是甚麼難事。」許段笙心靈手巧,既然一手刺繡名動京城,有圖樣的話仿造一個令牌確實算不上什麼難的。
虞鳶點頭,從一旁的案台上抽了張紙,又取了毛筆在口邊哈氣,再蘸取筆墨。不一會的功夫,那圖樣便被完整地畫了出來,只是那模樣實在難以辨認。
「這……」沈清沉還是高估了她的團隊,她的畫技並不如她嘴上說的半成功力。拿著她畫的圖樣,許段笙也不可不謂之頭疼。他順勢奪了她手中的筆,又從紙堆里扯了張新的畫紙,將虞鳶的「大作」端放在一旁。他依照著她的圖樣,重新又繪製了一遍,寥寥數筆,便將令牌的浮雕勾勒出來。畫畢,他又撫過自己的衣袖,將毛筆放回筆架上,將圖樣拿到沈清沉的面前,「殿下請過目。」
對比著兩張圖樣,沈清沉暗自讚嘆自己的夫婿的心靈手巧不僅僅體現在床榻上。落到實處的長技,令人很是安心。她點點頭道:「段笙的確畫的不錯,只是這令牌需要多久才能制好?」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衙門已然展開了調查。她如今除了要跟沈池潤賽跑,還得跟衙門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