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又捉弄在下了!」他哪裡是不知羞,只不過是在興頭上什麼都忘了罷。冷靜下來後耳根子依舊比艷陽要紅,握在手心裡都覺著滾燙。
殿內的俏罵聲,迴廊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曾經嬌縱他,誇他體貼入微的人,如今真要擁他人入懷了!他好恨,他明明一直以來都恪盡職守,扮演一個好夫婿。費盡心思地討好妻君,只不過一夜爭吵,她便棄自己不顧了!她是那樣的薄情…
可她是妻君,是他唯一的妻君。錯的是那個男人,他該死!他借驗屍為由處心積慮接近殿下,就是為了…
這樣的男人他見得多了!
第35章 太醫院冤案(一)
「殿下這樣替在下勞神費心, 在下真的很開心。」一路的車馬顛簸,這句話張之儒已然不知重複了多少次,就連坐在馬車一旁的陳孝霖也忍不住要掀了帘子, 弓著身子往外走。
李崎一向負責驅車,坐在外頭。陳孝霖也捂著耳朵探出頭去,坐在她身旁的空位上, 將腿耷拉在馬車外, 搖頭嘆氣。李崎側過臉問她:「怎麼了?一臉愁容的。」
得她關心, 陳孝霖便開始控訴張之儒自打上馬車起就沒少重複那些曖昧話, 又不是說與她聽的!她呆在裡頭無非是礙眼了!她長嘆道:「唉!男人啊,一旦動情就什麼都不管不顧咯~」
聽她酸溜溜的語氣,李崎也忍不住打趣她:「怎的?你也想要被男人這樣纏著?」
「連阿崎你也笑我!」她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那番話任誰看了都是想要成親的意思。就連李崎那樣從不談私情的見了都忍不住要逗她一嘴。「難道阿崎你就沒有喜歡過人嗎?」
喜歡?喜歡這樣的情緒對她這樣的人來說太過奢侈了。「非要說喜歡的話……」不知為何, 浮現在李崎腦海里的是沈清沉探案時沉思的面容,是沈清沉破案時開心地抱著她的樣子,是沈清沉摸著她的腦袋說可以依靠的樣子……她忽然有些混亂,明明說的是喜歡的人……她兩不過是主僕關係, 君臣關係,又談何喜歡……?
可是如果說她討厭的話, 那更是萬萬稱不上的。「喜歡嗎……」她一直獨自呢喃, 陷入了沉思。
「算了, 問阿崎也白問。」陳孝霖雖然不了解她的過去, 可這些日子的相處, 她便知道她的心裡只有她的公主, 她的主子, 哪有什么女兒私情。
到了宮門, 李崎依照慣例拿出沈清沉的宮牌, 侍衛放行。駿馬肆意地在宮中飛馳,聽著「踢踏」的馬蹄聲,被宮裡貫穿的東風吹拂,甚是令人心曠神怡。按照沈清沉的意思,太醫院發生的案子就該由太醫院開始查起,李崎驅車直衝沖地往太醫院奔去。
李崎步子碎,可走得極快,不一會便躍上階梯,進了太醫院的門。剛一進門,便看見一位穿著深色長袍,袖口處繡有精緻的流雲圖案的男人,正將藥材完全攤到桌面上。他將太醫院藥櫃中的藥材倒進布袋裡,仔細翻找身旁的幾個麻袋,伸手將麻袋中的藥材攤在桌上。他用手掌將藥材平鋪開來,又用食指和大拇指輕捻幾撮藥材放到鼻尖細嗅。而後又點點頭,好像確認了什麼,便將桌上的藥材拾摟到藥櫃中,將藥櫃合攏。待到他回過頭來,才發覺門口一直站著觀察他的李崎。
她有輕功的功底,步子十分輕巧靈動,一般人察覺不到她在身旁也很正常。可那太醫見了她便嚇得渾身一震,順勢癱坐在地上,又慌忙地爬起身去攏麻袋口子,實屬奇怪。「太醫這是在偷換藥材?」
那人躲避她的眼神,支支吾吾半晌才道:「你……你可有證據證明我在換藥材!」
證據?難道她的眼睛不算證據嗎?還是說他在賭,賭她什麼也沒看見?
「吵什麼呢?」沈清沉聽到屋內的爭吵聲,趕忙提起裙擺快步跑至門口,看見李崎上手爭奪太醫手中的幾個麻袋,「都住手!阿崎,過來告訴本宮發生什麼事了。」
李崎惡狠狠地瞪了太醫一眼,將他手中的麻袋搶過來,在沈清沉面前打開,「殿下,下官上來便看到這位太醫將藥櫃中的藥材偷換,全數盡換成了麻袋中的這些藥材。」
沈清沉聽罷也伸手進麻袋裡掐了幾絲藥材放在鼻尖聞,氣味並不明顯,只隱約覺著有些發酸苦,「這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