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頭霧水地看著趙威明下車。
然後就看見他惡狠狠地從褲兜里掏出報告單紙團,一把砸到余父人模狗樣的臉上。
「你有病啊!」余父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是砸紙團的人。
「我倒想問問你,」趙威明來勢洶洶地指著余晏,「你十六歲時候多高?」
余晏懵道,「176,好像是177吧。」
趙威明怒喝一聲:「一母同胞的兄弟,你十六歲時候177,余曜十六歲才165!我天天投餵了三個月也才170!」
余晏臉色一窒,悻悻地低下了頭。
余父倒是還想說些什麼孩子不好好吃飯之類的套話。
趙威明直接彎腰把報告單撿起來,一把就糊到余父臉上,一邊糊一邊大聲質問。
「再看看醫生怎麼說的,啊,這張表上,有幾個數值達標的啊?缺鐵缺鈣還貧血!體重低於同齡人的16%!皮下脂肪厚度低於0.8!」
「就這你們還有臉管我要孩子?」
趙威明都要氣笑了,「我照顧余曜才多久,三個月!你們呢,余曜接回去得有小半年了吧,養好了嗎?個子長了還是脂肪多了?說起來還是有錢人呢,還能讓小孩繼續瘦瘦弱弱營養不良?這是人幹事?哈,就這你們還敢有臉叫他回家?!」
他粗喘著氣,指著余家人的鼻子罵,「都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再來騷擾余曜,我就打電話給婦聯和警察局,讓他們好好查查是不是有人虐待兒童!正好現在余曜的熱度又高,爆料給媒體的話,你們全家吃不了兜著走!」
說罷,也不管余家人的臉色多麼尷尬難看,拉開車門一踩油門,就轟鳴著撞開了這些人的圍堵。
一邊開車還一邊罵,「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也配說是監護人家長?」
「還有那個什麼余晏,年紀輕輕就瞎了眼,把余景那個小氣吧啦的當成寶,歹竹就是出不了好筍!」
同樣姓余的余曜:……
趙威明突然覺得不對,扭頭補充了句,「除了你!咱們余曜可是最好的筍!」
余曜摸了摸貓,好笑道,「如果可以,還是不要當筍吧。」
當竹子還能被誇一句高風亮節,當筍的話,大概會被挖走餵國寶吧。
趙威明氣了一路,一直到了停車場才反應過來,僵著臉扭過來,「咳咳,那啥,余曜,我罵了那幫余家人,沒啥事吧?」
少年眸子透亮,輕輕眨了下,「當然有事。」
趙威明一顆心都提到了喉嚨眼,剛想心虛地再提幾句那種家人不要也罷,就見少年彎起眉眼,眼底漾起瀲灩清澈的浮光。
余曜真心實意道,「我都知道的,趙教,謝謝你。」
謝謝你維護我。
謝謝你看到了我曾經遭受過的那些不幸,也謝謝你願意為那個病死在療養院無人問津的羸弱少年發聲。
余曜很不習慣對人說心裡話,但少年的謝意和真誠都藏著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琥珀色眸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