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地方狹小,謝讓進去後便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熟練地摸到一個靠枕放在墊子上。
「葉姑娘,路途遙遠,你病體要緊,不妨躺一下舒服。」
沒動,沒反應。
謝讓心中嘆氣,決定等到前邊市鎮趕緊去給她找郎中。
不過他總覺得,這女子不像是老尼姑說的「神志不清」,臉上雖然不見多餘的表情,始終安靜沉默,看起來發呆的樣子,可她那雙眼睛卻並不顯得呆滯,眸光清亮,視線微冷,總讓他感覺那目光中隱隱帶著某種審視和戒備。
大約是他多想了。
謝讓不再言語,拿出乾糧,打開掏出幾張薄薄的麵餅,隔著包餅的荷葉貼在湯婆子上。沒多會兒麵餅就溫熱軟和了,謝讓把一張餅卷到一起,遞給沉默的少女。
「葉姑娘,早過了午飯時候了,路途倉促,你將就吃一些吧。」
他把餅塞到她手中,倒了半杯熱水給她,又把湯婆子塞到她懷裡,自己掀開帘子鑽了出去。
「表哥,」周元明扭頭看他,「你怎麼出來了?」
「你吃了嗎?」謝讓問。
周元明說吃過了,謝讓不再管他,自己把兩張餅卷到一起吃起來。
「表哥,」周元明湊過來,貼在他耳邊竊竊私語,「葉家姑娘這是生的什麼病啊,要不要緊?」
謝讓只說是因為受了驚嚇,吩咐周元明趕車快些,到了前邊鎮子先去找家醫館。
「葉姑娘生的好看,病中都這麼好看。」周元明說,「比崔姑娘、孫家姑娘都好看。」
「關人家崔姑娘和孫家姑娘什麼事情!」
謝讓告誡地瞟了周元明一眼,吃完餅子,從懷中掏出兩張庚帖,仔細看了一遍。
兩張庚帖都已經陳舊了,一張是老尼姑剛才給他的,寫著謝讓的生辰八字,正是當初定親時謝家給葉家的男命庚帖。另一張則是女命庚帖,當初女方給謝家的,上邊寫著「葉琬兒」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一個時辰後,驢車在醫館門口停下。謝讓掀開帘子一看,少女抱著湯婆子,側身躺在墊子上,姿勢有些隨性。
謝讓一掀帘子,光線湧入,少女翻身坐了起來。
「葉姑娘,我們到醫館了,下來讓郎中給你看看吧。」
謝讓背著她進去,郎中把了半天脈,捏著鬍子說了一番「羸弱之症,氣血兩虛」云云。
謝讓道:「她之前受了極大的驚嚇,人有些恍惚不清醒,喜歡發呆,一直也不肯說話。」
「脈象倒不像失魂症。」郎中兩根手指搭著脈說,「只是這女子身子骨也太弱了,須得慢慢調補。我先給她開兩貼安神的藥吃吃看吧,你若是懷疑她嚇掉了魂,那得去找道士、巫婆收驚,我是郎中,可不會驅邪收魂那一套。」
拿了方子,謝讓趕緊叫周元明去抓藥,自己牽著驢車先去找客棧。
小鎮上統共就一家客棧,謝讓捏著荷包,要了兩間二等房。
藥要客人自己煎,謝讓跟小二借了藥壺煎好藥,琢磨著十幾歲的小女兒家大抵都怕喝藥,又跟店家要了兩顆蜜棗。
他敲了敲門,端著藥推門而入,嬌弱蒼白的少女正坐在靠牆床上,抱著膝蓋小小一團,下巴抵著胳膊,莫名有些孤獨可憐的樣子。
「來,喝藥了,喝了藥身體就好了。」謝讓摸了摸碗壁,已經不太燙了,端起來遞給她。
少女烏黑的眼睛看看他,接過藥碗,小口嘗了一下,臉上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就一口一口地啜飲起來。
喝光了,看著空碗居然抿了抿嘴唇,似乎回味了一下。要不是謝讓親手熬的,他都懷疑這碗藥根本不苦,仿佛是甜的。
不過謝讓還是給她倒了半盞溫水,原意是讓她漱口,結果她喝了兩口都咽了,謝讓又把兩顆蜜棗遞給她。
她捏起一顆放入口中,眼睛似乎一亮,慢悠悠吃完吐掉棗核,又把剩下一顆送進嘴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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