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神宗一直咬死愍王謀反,突然反口已經海嘯山崩。
那遺孤入京已很有些時日,對外只稱是謝氏血脈,神宗晾著並不處置,哪知一處理,就是這般石破天驚。
且不說大寧皇室,老的老,病的病,倒得倒,突然多出一個新鮮的、健康的、甚至血脈更加正統的子嗣,會引起多大的動盪。就沖這子嗣,另一半流的是謝家的血,就足以令朝臣膽顫。
而這個節骨眼上,入詹事府?給太子伴讀?
太子可還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呢!
這背後意味著什麼,老江湖都懂。
冒如此大險立下一個活靶子,神宗這是……下定狠心要刮骨療傷了啊。
東宮,太子寢殿。
寬大的明黃帷幔里,躺著一個面如金紙的中年男人。他原本挺拔俊秀的長相,經歷長久毒素折磨,已垂垂老矣,頎長健碩的身軀,瘦得也只剩一副骨架。
狠戾的老傢伙望著望著,悲從中來。
他知道,就算太子僥倖活下來,被掏空的身體,也不足以再背負起一個國家。
他是神宗第四個兒子,也是神宗最寄予厚望的兒子。
他的身上,奇異地糅合了神宗的殺伐與高宗的溫雅,對於窮兵黷武數十年的大寧,他將是可遇不可求的治世明主。
為了叫他名正言順登基,神宗不僅毀了高宗的兒子,同樣也這樣斗下了前三個兒子。
可惜,他嘔心瀝血造就的最完美的作品,卻被暗中一隻黑手全毀了。
想到這,老皇帝突然氣血上涌,青筋迭起,哇得噴出一口鮮血來。
他五指狠狠攥緊手心,低喃道:「我兒,害你的人無論藏得多深,我都不會放過他。」
既然他手裡沒棋,那這招借力打力,一樣可以引蛇出洞。
第077章
大曆三十六年春暮, 驟降急雪,南北千餘里,平地數尺。
淮海以北, 冰凍四十餘里, 人畜凍死萬計;江左腹地, 溝渠復冰, 草木華而復枯, 竹柏柿樹多死。
外間大亂,可休寧隱逸於山中,只零星飄了幾日小雪。
歲月靜好的表象下, 顧悄隱約察覺到不對。
臘雪是被, 春雪是鬼。
今年春雪密集, 多少是有些見鬼。
清明後, 族裡復學。
顧勞斯一拖三煉獄模式教輔班正式上線。
新升學幼童長線基礎班,日常拉練就是學拼音、查字典、講故事, 搭配艾賓浩斯記憶曲線,主打一個花卷式死記硬背。
小同學們不幹了。
他們還沉溺在小班嬉哈笑鬧中,一時接受不了這麼古板的課業。
直到顧勞斯掛出小紅花積分表, 敲著黑板,「每日誰紅花最多,免寫作業。」
小同學們吸溜著清鼻涕,沒幾刻就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