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姬清其實也有點無奈,入藥浴為了肌膚能更好的接觸藥,勢必要不留衣物,那種情況下施針,希望將軍不要多想。
陸景深收起藥方,打斷他的話,「七殿下不必勉強,臣身負殺孽無數,壽數不永也是業報,無需強求。」
不等姬清開口,陸景深已經先一步起身,疏離淡漠地道:「七殿下傷勢未愈,且先休息,臣告退。」
姬清深深皺起眉頭,這個人怎麼回事?突然變得這麼見外,忽冷忽熱的,女人都沒他善變。
好心當成驢肝肺。
姬清也氣著了,連季榛榛都沒去找,命令壽春去休息,自己則翻出從王府裡帶回來的箱子,開始擺弄藥材。
他把瓦盆端到向陽到窗台上,先將毒草小心翼翼的移植到角落裡陰暗之處,然後把其餘藥草移植到向陽的土壤里。
給這些未長成的草藥細細澆水,輪到一株紅色的細小植物時,他頓住了。
氣歸氣,總不能真看著陸景深死,他憤憤地咬破指尖,血一滴上去,瞬間融入小枝芽。
這是他專門為陸景深種的赤精芝,至陽至熱,須得每日鮮血澆灌。
陸景深雖然年輕,可征戰多年,身上大傷小傷不計其數,很多時候沒有把傷養好,就披掛上陣,體內留下不少暗傷。
姬清既然為他醫治,必然要把他全部醫好,所以才費盡心力栽種了這株奇藥。
壽春才回來不清楚情況,小心翼翼地問:「殿下,您是跟將軍鬧脾氣了嗎?」
姬清沉默片刻,輕笑一聲,「沒有,許是久住不走,惹人厭了。」
說到底,這裡也不是他的家。
他已經沒有家了,就像一個無根的浮萍,飄飄蕩蕩,落不到實處。
是成順帝害他沒有家的,可笑的是,他還得給那個人當兒子。
好在這個兒子不受寵,不用在成順帝眼巴前兒晃悠。
現在有報仇,翻案的事情支持著他,可這些都完了之後呢?
姬清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以自己痴傻皇子的身份,還能去做個大夫,四處行醫濟世嗎?
壽春有些不忿,「陸將軍憑什麼厭煩殿下,殿下為了他落得一身傷,還每天為他滴血養草藥,他怎麼能這麼對殿下……」
姬清笑著捏了一下他圓胖的臉,「小壽春膽子大了,敢在將軍府里數落將軍。」
壽春縮了一下脖子,一想到陸將軍長劍飲血,凶神惡煞的樣子,那還是不敢的,當面肯定不敢,嚅囁道:「奴才也是為殿下抱不平啊!」
「凡有果,必有因,本殿下為將軍驅寒毒,不是施恩是業報而已。」
姬清看著窗前的桃樹,枝葉冒出了新葉,不只何時,竟有了幾個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