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然一愣,問:「可是趙銜月對你說過什麼?」
關熠疑惑:「說什麼?」
鶯然心道原來沒說徐離陵拿到森羅劍匣可能滅世之事嗎?
她沒回答,問:「你怎的突然這樣說?」
關熠斟酌片刻,肅重道:「鶯鶯,你不問他為何棄劍,我想你是懂他的。你既懂他,有沒有想過,他這樣的人,如今,是以怎樣的心態去取回森羅劍匣的呢?」
「你當知道,倘若他仍是從前那個棄劍的徐離陵,他根本不會願意碰劍。他願再次握劍,就說明他重新找到了他的道。」
鶯然:「所以?」
關熠:「我擔心,待他取了劍,他就會離開你。」
鶯然默了默,莞爾:「那又如何呢?」
關熠愣住。
她注視著他,還是那樣的堅定,一雙眼眸分外溫和:「你不是說過嗎?像我這樣的人,不管和誰在一起,都會過得很幸福。」
關熠愣住,良久,霍然一笑:「你聽到了?」
鶯然笑:「那天晚上你說話聲音那麼大,我當然聽得見。」
徐離陵也聽到了。
那會兒她還對徐離陵說,「聽到沒,沒有我,你連媳婦兒都娶不上。」
徐離陵懶懶地應她:「是,謝秦姑娘紆尊降貴。」
此刻關熠聞言一笑,笑著笑著,輕嘆:「既然你心中有數,那我就不多話了。」
鶯然點點頭,和關熠一起回駐紮的營地去。
走在明月星照的夜路上,她仰頭望天。
早前在千年前陽關城時,她終於想定她最後是一定要留下來陪著徐離陵的。
可最近她忽然開始想:
最後的徐離陵,真的還想要她的陪伴嗎?
……
回到營地,徐離陵已打來水給鶯然擦臉洗漱。為她披上絨毯,手臂環著她,好叫她側倚在他身上休息。
關熠四人皆沉默。
他們就沒鶯然這麼舒坦了,只能打坐過夜。
*
鶯然雖得了休息,但也睡不安穩。
翌日一早便醒了。
洗漱過,問徐離陵多久到森羅劍匣所在。
徐離陵:「暮時便可。」
不過要拿到森羅劍匣,還得費上番功夫。
鶯然思索著,問關熠:「那你們待會兒去哪兒?」
她和徐離陵要拿森羅劍匣,關熠等人自是不會同她爭。
爭也白爭,爭不過。
關熠他們早就想好了,「待會兒我們在這秘境裡,繼續找我們的機緣。」
趙銜月想要跟著鶯然,但想到鶯然先前的提醒,想到二師兄……唇瓣動了動,終是不語。
她的性命是他用盡一切換來的,很珍貴。
關熠嘻嘻哈哈:「反正等妹夫拿到劍匣,去和我師父比劍,我不僅有機會看到傳說中的森羅劍匣,還能看到真正的六道劍法呢。」
鶯然笑笑,轉眸要問徐離陵什麼時候走。
卻見徐離陵眺望遠處,似在思量。
此方靜了下來。
鶯然拉拉徐離陵的衣袖:「在想什麼?怎麼不和我說話?」
這於她和徐離陵而言,就只是稀鬆尋常的話。在旁人聽來,就有幾分無意識的撒嬌了。
徐離陵低頭,對她輕聲道:「在想,是帶你同去那地方,還是我先去探路。」
不哄也似哄。
他既然這樣說,就說明帶她去探路的危險,甚至遠大於獨留她一人。
鶯然思忖道:「那你先去吧,我和大花小黃一起呆在這兒,這兒還有靈獸死亡的餘威,不必擔心。」
關熠也主動請纓:「我們要在這兒養傷,明日一早才打算走。妹夫你先去,我們在這兒陪鶯鶯。」
陳訓周甫和趙銜月瞬間僵了身子。
冥冥之中感到壓力甚大。
徐離陵掃他們一眼,禮數周全地道聲謝,而後對鶯然輕聲道:「我午時後回來,辛苦你晚些吃飯。」
鶯然笑:「我又不是自己不會吃。」
徐離陵拍拍她的肩頭。
有旁人在,她會羞,他們之間的舉止,止乎於禮。並未過多親昵。
可他們越是這般無形之中親近,陳訓周甫趙銜月三人越倍感壓力。
徐離陵將小黃大花都留下,獨帶飛駒離開。
陳訓周甫和趙銜月面面相覷。
誰家修士出行還拿水洗臉擦手啊,一個淨塵咒搞定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