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萬魔擁篤,回歸無上魔位。」
「而那可憐的徐離陵,就這樣在十七歲這年,消失了。」
鶯然合上眼,無言。
二樓堂屋寂靜若無人。
趙銜月給她緩口氣的時間,靜靜等待著她的反應。
良久,鶯然問:「你們,就沒有過半分歉意嗎?」
話一出,她兀自愣住。
想起,徐離陵覆滅安城前,最後對眾人說過類似的話。
趙銜月:「有,但能怎麼辦呢?一切都是為了蒼生,為了玄道,為了除去聖魔之靈。倘若聖魔之靈不死,三千界都將生靈塗炭。」
「那位天外來客和我說,在某一個世界,有個叫什麼難題的東西。便是說,你是選擇犧牲一人,救許多人。還是選擇犧牲多人,救一人。」
「神帝選擇了前者。為蒼生,徐離陵便是那個被犧牲的人。」
鶯然道:「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是他呢?」
趙銜月無法回答,也不願面對這樣的問題。
她有意逃避,接著道:「所以你的夫君,不是徐離陵。天外來客說,沒人能撐住聖魔之靈的侵蝕。或許往後有段時間,徐離陵還殘存些許意識。但現在,他肯定只是聖魔之靈,徐離陵已徹底從這世上消失了。」
「也正因如此,聖魔之靈乃魔道道源之化身、魔道思想之凝結,它就如天道一般,是絕無可能愛任何人的。」
「天外來客說,他有同僚曾想過以情感化,結果連身都近不得,就被殘殺。」
「所以……」
趙銜月注視鶯然:「你真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鶯然深吸口氣,神態漸恢復尋常。
趙銜月:「倘若你憐憫的是徐離陵,你更該與我合作。」
鶯然:「不。」
趙銜月愣住,下意識想要與她爭辯。
鶯然做出了「請」的動作,送客。
說了這麼大半天,鶯然竟仍油鹽不進。趙銜月心頭生悶。
念及鶯然之不凡,又考慮到也許鶯然一時接受不了現實。
趙銜月忍了忍,只道:「距離進仙道秘境還有段時間,我等你考慮。無論你如何選擇,我屆時都一定會盡力阻止。」
鶯然:「我勸你最好不要枉送性命,免得辜負天外來客為你所做的犧牲。」
趙銜月慌亂一瞬,神情複雜。
她很早就知自己能攜記憶重活一次,不是巧合。因為二師兄,給這一世的她留下了禮物。
她抿抿唇,快步下樓。
不知何時起,關熠同徐離陵跑到了院子裡。鶯然聽見關熠在樓下院裡喚了聲。
走到窗邊朝下看,見趙銜月快步離開,關熠跟在她身後說話。
而徐離陵……
竟然在院裡堆雪人。
鶯然凝沉心思頓散,哭笑不得地望著他:「你不冷嗎?」
徐離陵仰頭望她:「不冷。」
鶯然心道問了也是白問,他就會說不冷。
快步下樓,出了堂屋奔向他,衝進他懷裡一把抱住他。
徐離陵一手攬住她,一手扶住堆了一半的雪人。
鶯然摸摸他的臉,冰涼,嗔道:「還說不冷。」
拉著他往屋裡走:「怎麼想起來堆雪人?」
徐離陵:「關熠說,你小時候總喊著下雪時要堆個雪人。但書院裡有學生,積雪總是很快被掃乾淨,你爹也不允許你玩雪。」
鶯然:「嗯。」
她牽著他到屋裡,先搓搓他的冰冷的手,而後倒杯溫水給他慢慢捂熱,免得一下子又冷又熱長凍瘡。
不過他會長凍瘡嗎?
鶯然回想了下,似乎從沒見過他長。
徐離陵:「他說他帶你偷跑出去玩雪,堆雪人。結果你堆了個底兒便嫌累,他說你不是要堆雪人嗎?你說又冷又累,突然覺得不堆也可以。最後還是他幫你堆的。」
確實如此……
她就是這樣的人啦,如果太累太艱辛,她做了也不會開心,何必去做呢?
鶯然有些羞囧,輕咳兩聲,轉移話題問他會不會長凍瘡的事。
他道:「不會。」
鶯然便直接把他手拉到炭爐上烤火。
省事兒了。
徐離陵接著道:「他說今日雪大,要給你堆個雪人。」
鶯然:「那怎麼你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