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陵:「抓回來,吵架,逃跑。抓回來,吵架,逃跑。抓不回來,魔尊對手下發怒,找不到她你們就以死謝罪。」
鶯然:……
明明她覺得挺好看一話本,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是這樣的?
她問:「你們魔道中人,當真會如此嗎?」
徐離陵:「什麼?」
她揶揄:「糾纏不休,遷怒他人。」
徐離陵不置可否。
鶯然想他方才複述劇情的語氣,大約是覺著這般行為可笑,不再問下去,重又看秘籍。
天地緩緩,分外愜意。
鶯然正凝神在腦中演練功法,隱感突破之兆。
忽聽窗外傳來斷斷續續的大聲呼喊:「為什麼、總是、挑這樣的天、出來!這種天、對那魔道冥物、大有裨益啊!」
「她是本該歸黃泉之魂,留於人世太久,以至於如今明月星光都會傷到她。沒辦法,她只能在這樣的日子現身。」
這是趙銜月的聲音,深沉而暗含愧疚。
「可她,不是,不願現身嗎!」
修士們氣喘吁吁。
鶯然心神一凝,放下手中秘籍,沒心思再看了。
她起身走到窗邊,俯瞰樓下。
大地已鋪上一層薄白。
漫天霜色中,一行八人正從各處引來冥魔,向他們在客棧前布下的大陣匯集。
八人入陣,霎時陣光一閃,將冥魔隔絕在外。
六名陰陽道修各據一陣眼,合力苦撐。
趙銜月拿出玉環,急切地說著話,她越說越急,聲音也越拔越高。
到最後近乎氣急敗壞地大吼:「此次,我為你牽連到了同行道友。你若再不出來,我不會再幫你見他第三次!」
縱使趙銜月有心為玄道阻止魔道大患,但她出身尊貴,自小眾星捧月,也是很有脾氣的。
鶯然手輕搭窗欞觀望。
良久,風雪中一玄袍身影漫步而來,殺意凜然,魔氛幽幽。
他嗓音攜著雄渾威壓,笑道:「趙姑娘,你可沒有第二次保命的機會。」
仍不見環中魂影。
趙銜月頹然,握著拘魂環的手垂下,回身對眾幫忙的陰陽道修低語,似在說抱歉。
她拿出一仙器,看樣子是她師長給的保命法器。
眾陰陽道修隨即做好準備,隨時收陣遁逃。
關熠掠陣護法,機靈地不去正面對上張復弦。
張復弦越發逼近了。
鶯然回眸看徐離陵,他還在看《霸道魔尊愛上我》。
她輕踢他一腳:「你兒子來了。」
徐離陵:「我沒兒子。」
但還是起身,放下話本走到她身邊。
鶯然回望樓下,凝神提防關熠有危險。
卻見飛雪茫茫中,多了一道身影。
她一襲白衣,縹緲若飛雪所化,打著把白傘,立於眾人之後,背對張復弦。
眾人未察覺,皆警惕著張復弦。
獨張復弦倏忽腳步一頓,瞳眸一窒。
仿佛他的世界,在這一刻凝滯。
她慢慢抬起傘來,露出傘下面容。
鶯然夢中,那靈動活潑的少女面容,再無往昔的明媚。
只餘下滿面若雪的蒼涼、眉宇間化不開的哀愁。
趙銜月等人察覺張復弦異樣,忽而回眸,見雪中女子,滿面欣喜。
趙銜月快步上前,高聲道:「我們說好的,我帶你見他,你幫我勸他與你歸隱,不再為魔作惡。」
弦花遲疑:「我……」
那輕靈若風的鬼音,對陰陽道修而言,比人言聽得更清晰。
鶯然自然也聽得清晰。
趙銜月繞到她身前:「你怎麼了?」
「我……」
趙銜月急道:「你什麼,你要反悔?!」
弦花忽而抬高聲音:「我……還能同我的小杏一起回家嗎?」
張復弦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雪落他黑髮玄袍,他久久沒有回答。
趙銜月一怔,片刻後,望向張復弦,忽然明悟——
他不會為了弦花,放棄他的魔道霸業。
弦花向她深深欠身:「抱歉,弦花無力報恩。你們走吧,弦花會以此殘魂,護你們安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