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是二房那邊,孟極公子要納一房貴妾, 此事已經在房中傳開了。正門口擺的那些箱子, 一半是那貴妾的嫁妝,一半是孟極公子給的賞錢。」
「哦……」姚戚香應了,那這會兒雲棲堂那邊說不定也熱鬧著,納貴妾是要上宗譜的,宗譜是由她公爹把持的,她這公爹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 姚戚香都嫁入孟府這麼久了, 也沒見著人幾面。
「聽說是突然被抬進來的,除了孟極和妾室的家人, 誰也不知,連雲棲堂都不知曉, 主君不在府上,只有主母在,這會兒正遣人去叫了。」
「是嗎?」姚戚香沒有想到, 這二房納妾之事居然如此精彩,她起了身,「我那嫂嫂反應如何?」
「說是前日回娘家小住了,怕是還不知道此事。」
姚戚香懂了,孟極這是在先斬後奏,先把人納進來,上了宗譜定下,就算孫月瑤回來也奈何不了了。
她忍不住想起孟極的模樣,腦滿腸肥的樣子,一時心底里竟有些為孫月瑤鬆了口氣,要是她的夫君長這個模樣……
「公子。」茗玉忽然開口問候了一聲。
姚戚香抬眸,便見孟扶危青衫落拓走在外邊的長廊上,光影重重,斑駁的光點在他身上明明滅滅,說不出的養眼舒適。
姚戚香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暢快,啊……她真是……好運氣。
萬一她的夫君是孟極那樣的,那她這仇報得一定是會糟心無比。
「今日回來得早。」姚戚香道。
除去剛成婚那兩日,孟扶危白天大都不在府上,偶爾晚上也不回來,姚戚香知趣,從不過問,全當是他公務繁忙。
「嗯。」他走到了門外,茗玉為他掀簾,他微微彎身走了進來,從他進屋起,一雙眼睛便只落在姚戚香身上。
對上孟扶危雙眼的一瞬間,姚戚香覺得他像是有話要說,心裡一咯噔——不會是,見孟極納了妾進來,孟扶危也想,來同她商議了吧?
不會,就是那頭繩的主人吧?
僵持了一息,孟扶危似乎正在斟酌著準備開口了,誰知這時門外來了人。
「姚娘子,主母讓您過去。」
姚戚香斂目,道了聲:「知道了。」
這一經打斷,孟扶危似乎又不打算說了,而是道:「我陪你去。」
姚戚香沒有拒絕,自從明晃晃打發走了春竹、春綠之後,她就甚少私下與常氏見面,常氏也緊顧著孟元德的婚事,沒有強叫她去。
姚戚香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一去雲棲堂沒什麼好事,孟扶危在說不準還會好些。
他們一起出了門,一路上孟扶危格外緘默,姚戚香也沒有主動提。
再賢惠的妻子,也不該主動提出要為丈夫納妾,男人雖在外要求妻子賢良淑德,不要爭風吃醋,不過這些也只是擔心給他們惹出什麼麻煩來。
實際上,妻子主動提出納妾,那是不在意自己丈夫的表現,是個男人得知妻子熱衷於給自己納妾,都不會高興。
他們最高興的是,他們自己看好了妾室,領上門來,妻子迫於無奈答應,最好私底下再吃幾回無傷大雅的小醋,方方面面都虛偽到了極點。
孟扶危也是男人,姚戚香不能肯定他絕對會如此,但或許也多多少少不能免俗。
雲棲堂當真熱鬧,或許是因有關宗譜的事,孟家的男人都來了,除了孟極和孟檀,姚戚香還看到了兩個她從未謀面的叔伯。
她知曉這兩人,年輕的時候在地方任州官,不到四十五歲,兩人便雙雙辭官回京中養老了,日子過得格外瀟灑隨心,最重要的是,他們從不會主動來大房這邊找事,一直都很安分守己,一副只求在孟家安安心心頤養天年的樣子,同在一屋檐下,他們能做到這樣,姚戚香覺得屬實不錯了。
「二叔,三叔。」姚戚香問候道。
兩人笑著同她點了點頭,除此之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多說,姚戚香心裡舒坦極了。
她往前走了兩步,看見正襟危坐的常氏,笑盈盈道:「婆母。」
而今她與常氏之間,里子算是全沒了,僅維持著一些表面的太平,姚戚香也就不必再裝出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來了。
常秋蘭先是不冷不熱地哼笑了一聲,隨後道:「這些日子你可是逍遙,我可有好些日子都沒見著你了。」
「婆母說的這是什麼話?兒媳分明好幾次一大早就過來拜見您,是您自己拒而不見的。」姚戚香目中笑意不變,「一連多次,兒媳都生怕您身子抱恙呢。」
「哼。」常氏冷笑,「生怕我身子抱恙?那也沒見你……」
「結果啊,問了下人才知,您那會兒子還在跟公爹溫存著呢。」姚戚香眼中的笑意冷了下來,「您說他們也真是的,這種話實話實說了不就好了,兒媳若知道是這樣,定然不會前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