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玉把她想問的都答了,姚戚香有些訕訕,孟扶危身邊這個女使怎麼好似會一樣,她已不是一次兩次被猜中心思了。
「那……等明日我去婆母那兒請完了安,咱們出去逛逛?」
茗玉:「好,之前娘子在幾家布行定下的衣服,也差不多可以取回了。」
「嗯。」姚戚香點頭,明日還要早起,她躺了下來,「我先睡了。」
翌日早,姚戚香去雲棲堂請完了安,她裝得溫順服帖,謹小慎微,對常氏一口一個婆母句句恭順,叫常氏挑不出半處錯來,沒一會兒就打發她回去了。
姚戚香坐上茗玉備下的馬車,戴上紗笠,看著車夫位置上茗玉孤零零的身影,忍不住問:「咱們……不用帶個家丁什麼的?」
就她們兩個去,有點不太平吧……萬一起了爭執……
茗玉卻一臉篤定:「娘子放心,這太平盛世,不會有什麼亂子的。」
「那、那走吧。」姚戚香放下了車簾。
馬車轆轆,行駛途中,姚戚香不止一次掀開了車簾往外瞧,馬車先從小路走,等繞過了孟府周圍才駛上了一條寬敞大道。
她們首先去的是一家珠寶鋪,姚戚香剛進門,話都還沒說一句呢,就被掌柜笑眯眯地奉上了一大盒珠寶。
「方才夥計說東家來了,我還以為他閒扯呢,沒想到東家您真來了,這是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姚戚香看著掌柜白皙圓潤的臉,掀開盒子往裡面看了眼,藍藍綠綠的,瞧著倒像是上好的貨色。
這算是……賄賂?
「拿帳本吧。」姚戚香道,她看過一眼便合上蓋子,並未對珠寶表現出半分在意,心裡卻有些沒底。
帳本她也看不懂,一會兒她問什麼呢?
掌柜連忙應下,折身去取,茗玉適時上前道:「娘子不必緊張,只需隨意看看便好,他們是否誠心,經營是否妥當,是否有矇騙主家之嫌,這些都不要緊,娘子只作了解即可。」
很快,姚戚香被請到了內室上座,奉上了香茶,掌柜親自取來了帳冊讓姚戚香過目。
被茗玉那麼一說,姚戚香還真鎮定了下來,她翻開帳目,一頁頁看著,什麼也不問,一句話也不說,看完便又將帳本給掌柜還了回去。
帳本厚厚一沓,姚戚香不可能每一頁都認真看過,只大略翻了翻,看大致有哪些進項和支出,別的她也不大懂。
不過,帳本她不懂,但人她看得懂。
姚戚香放下了帳本,抬眼看向掌柜。
「聽說你姓周?今年三十五歲,家中還有什麼人?」姚戚香問。
周掌柜道:「除了一個老母親,沒別的人了。」
「也就是說,你尚未成家,膝下也無子女?」
周掌柜有些納悶,不知她問這些做什麼,但也老實回答:「是,我並無妻兒子女。」
借著周掌柜回話的空擋,姚戚香在仔仔細細觀察著他,她看了一會兒,垂下眼道:「周掌柜似乎慣於流連煙花之地?」
被這麼一問,周掌柜明顯一愣,遲滯了片刻才道:「這……東家何出此言?」
姚戚香:「這裡只有你我,以及我的貼身女使,想我也不必瞞你,周掌柜唇色發白,眼下浮腫,腎氣陽虛之相,久之傷身,易損根基,周掌柜還是早些去看看大夫吧。」
「啊、啊……」周掌柜面色紅白交映,低著頭道,「多、多謝東家關懷。」
「我也不是有意要刁難周掌柜,只是我恰好有些問題想要向您請教,還望周掌柜能解答一二。」
周掌柜輕咳了一聲,道:「東家儘管問,只要是這鋪子裡面的,就沒有我不清楚的。」
「我不是要問這個。」姚戚香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杯沿,「只是想問,周掌柜既然是青樓常客,可能向我介紹一二京中大大小小的青樓?還請你務必詳細,只需介紹上乘些的即可。」
周掌柜下意識朝茗玉看了一眼,只得詳細介紹起來,在他所說的大大小小的青樓之中,主要點出了四家——仙月坊,賴音閣,迷迷坊和胡瘦樓。
其中仙月坊最是歷史悠久,賴音閣是個外來人開的,異域女子很多,迷迷坊花樣多,新奇,胡瘦樓中規中矩,勝在價廉。
姚戚香聞言點了點頭,慢慢向後靠上椅背。
那麼,她的小叔子,她那婆母的好兒子,會常去哪家呢?孟氏是大族,瞧常氏也並不缺錢,胡瘦樓價格低廉,孟元德看上去心高氣傲,應該不會去這裡。
至於仙月坊……既是歷史悠久,那說明新意不足,周掌柜說,裡面的客人年長者多,也許孟元德不會喜歡。何況,孟扶危還老去,他與孟扶危應該不大對付,總會避著吧?
那麼就剩下兩家,迷迷坊和賴音閣。
姚戚香想了想,又問:「周掌柜可知,哪家的姑娘近期愛用牡丹嗎?」
周掌柜道:「牡丹價貴,不易養活,賴音閣喜歡用西域的香料,胡瘦樓似乎也不講究這些,仙月坊很講究,裡面的每個姑娘所用的香料都是不同的,至於這迷迷坊,他們花樣變得快,我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