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摩挲著手中陌生的同心鎖,回想當年沈言非一手牽著她,一手用力的一盒, 把鎖扣死,然後手一揚,用力把鑰匙拋向半空。
她看著那把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然後墜入山底,眼睛瞪地老大看著他,一臉不解:「這是幹什麼?」
男人輕笑一下,眼睛笑出好看的弧度,用食指在她鼻尖親昵地颳了一下:「這叫鎖死了,誰都別想分開。」
「那要是你想先走怎麼辦?」她笑著逗他,全然預料不到五年後的物是人非。
「那就罰我在這跪上一天一夜,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咯!」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有著輕鬆的笑意。
她被他瞬間逗笑,咯咯咯地笑彎了腰。
笑了許久,他一把把她撈起來,神色鄭重了許多:「阿笙,不會有那麼一天,我保證,絕不會有那麼一天。」
他說得那麼鄭重,她當時就信了,還信了好幾年。
現在看來,那麼信誓旦旦的話,也不過是玩笑罷了。
蘇予笙胸口有些悶悶的,回憶是揮之不去的牢籠,五年前無意間的一句話一語成讖,他有了別的人,不再屬於她了。
那從前許下的誓言,有那麼幾分真心嗎?她有點想問,卻不知道該從哪裡找答案了。
當誓言已經變成謊言,同心鎖上「永遠一起」的字眼就顯得格外諷刺和扎眼,她抬起眼,望著滿山的同心鎖,心底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五年前,我跟沈言非曾經在這裡一起扣過一隻同心鎖,我想找出來看看。」她聲音不大,語氣卻認真。
「還忘不掉嗎?」林奕維聽見自己聲音響起,語氣儘量讓自己輕鬆。
「不是」,蘇予笙搖搖頭:「我想把它砸了。」
「好,我幫你找。」他的眼睛頓時亮了亮,唇角泛起溫和卻略帶狡黠的笑容。
只是雖然心裡開心,但實際找來卻不那麼容易,山頭所有扶手邊都掛滿了同心鎖,漫山款式差不多的沉甸甸地堆積在一起,時不時相撞一下,發出銅鐵碰撞的沉甸甸的聲音,要從這滿山頭的鎖中找出當年那一隻,無異於大海撈針。
就這麼翻了一個多小時,蘇予笙已經覺得有些筋疲力盡,爬1300多米的山沒讓她覺得累,現在找鎖卻覺得異常艱難。
她憑著記憶找到當年放鎖的位置,卻發現早已被一批更新的鎖替代,從前他們一起扣的同心鎖,早就已經不知道被扔到哪裡去了。
感覺有些諷刺,她無可奈何地揉了揉發燙的太陽穴,早就聽說有些景區因為同心鎖數量過多,重量太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上面的鎖清掉,給新鎖騰位置。
總有那麼一種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和後浪拍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的無力感。
兩人正一籌莫展之際,景區的工作人員推了一台小推車,走到一條鐵索道旁,拿著鑰匙對著鎖鏈的一邊按進去,「咔噠」一聲,手臂粗的鐵鏈應聲掉落,上面沉甸甸仿佛不堪其重的同心鎖像下餃子一樣噼里啪啦地砸到地上。
蘇予笙頓時目瞪口呆,當年歷經艱難鎖上去的那一刻,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輕輕鬆鬆被摘掉的一天,七零八落的同心鎖堆到地上,沉重又無力,原來失去愛情和誓言濾鏡的同心鎖,不過就是一堆破銅爛鐵而已,沒有任何可以永恆的能力。
蘇予笙有些不死心,忍不住去問工作人員:「您好,請問這些鎖都是要被拖走的嗎?」
工作人員回頭,打量了她一眼,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小姐,你也是來找以前的鎖的吧?」
「哎,能理解你們的心情,其實我們也不想去拆這些鎖,人家小情侶當年歡歡喜喜掛上去的,我們拆了總覺得很缺德」,他苦著臉指著滿山的索道:「但是沒辦法,要是不清理,這山上的路索道都要被壓垮了呀!」
蘇予笙望著看不見盡頭的鎖一時無言,不遠處其他工作人員也在做著同樣的動作,一整排掛著同心鎖的鎖鏈,瞬間被清了個乾淨。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有些無奈卻又有些釋然。
可能命里註定了這就是結局。
「所以,這些被清走的鎖,都丟到了哪裡呢?」她垂眸,問出最後一個一問。
「你順著那個方向往前走,都堆在那裡了,然後往山下運。」工作人員拗不過,最後還是告訴了她:「這幾年的都在那裡,不過那裡很偏,你還是不要去了。」
蘇予笙道了謝,和林奕維一起順著工作人員指的方向走,走了不知道多遠,在離正道已經很遠的地方,終於看到了他描述的同心鎖堆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