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簡君能否順利將他帶往星雲宗。
「你怕不怕你走之後言翊去找你?」屏風外忽地響起簡君淡漠的聲音,「如今他又有了自己的劍魂又有了自己的佩劍,縱使是我,也不一定能攔得住他。」
「還是說。」他瞧著屏風從浴桶里出來的修長身影,「你覺得言翊猜不到你消失後要去哪裡?」
謝明一件一件穿好衣服,沒說話。
如何說呢,這個問題的答案於他來說實在是過於矛盾。
是怕的。
因為此去定然沒有歸期,若是言翊找過去,不知又是個什麼結局。
他比較自私,他希望言翊可以活著。
但若言翊不找他……
他於言翊來說,是亮不起來的黎明。
「勞煩簡兄攔住他了。」謝明從屏風後走出來,淺笑著,「藏酒散人會幫你,並不需要多長世間,半個月即可。」
簡君:「……」
「但應該不會很難。」謝明又道,「他同我說了兩清,我們如今連師徒都算不上。」
他拿過桌上的落雪:「小溪村是他心裡的結,他不會再想去那裡。」
鼻尖忽然帶上一股酸澀,謝明將手裡的劍握得極緊:「若實在不行,你們可以騙他我去了清淨山,就說我不想活了,他應該……會去的吧。」
就連這句極為簡單的話,於他說出來都像是帶著一絲拿捏不定的豪賭。
像是在賭言翊對他的感情。
「謝明感激不盡。」
奉天仍是很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入春。
簡陋的馬車過於低調,在駛出奉天之時,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謝明坐在馬車裡掀開帘子,眼見著奉天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忽然被放下了。
他竟是驀地鬆了一口氣。
人總是需要被逼一把才能有動力,哪怕是去赴死。
他已經準備好了。
前方是濃郁的黑暗,距離黎明來臨,約莫還有兩三個時辰。
謝明此番離去,除了簡君以外,他並未同任何人告別。
默不作聲地離開其實不是什麼英雄般的壯舉,若細細品味過去,倒更像是膽小之人的極力逃脫。
這麼說的話,他似乎又得罪了藏酒散人第二次。
分明是為了救自己什麼天下至寶都用上了,但到頭來,他離開時卻連聲招呼都未曾他和打過。
謝明心中有愧,只道下輩子定然要和他盡興地喝一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