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上佩戴的紅瑪瑙截止,竟然十分應景地變成了黃色,好像在無聲地肯定她的想法。
「謝謝。」
嚴晚螢也不知道這句話該對誰說。姑且鼓足了氣,朝這空曠的霧氣天地喊上了一句。
霧氣突然涌動起來,聚攏又散開,腳底的景象浮光掠影,惹得她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而後失重的感覺捲土重來,她整個人像是從雲巔墜下,飄飄搖搖落入世間。
陡然一睜眼,她已經毫無預兆地回到了寢殿內,環顧四周,依舊是梨花木架子床、輕紗床幃和鵝黃流蘇籠起的一方小天地。
除了她背心冒出的薄汗,一切如常。
不,也不是全然如常。比如此時此刻,她的錦衾里多了一個男人,劍鋒凌然的眉、修長如扇的眼睫、細軟花瓣那般的唇,與輪廓絕美的側顏揉在一塊兒,一眼淪陷,殺人無形。
嚴晚螢給自己順了順氣。
不行,再怎麼也得替他尋一個缺點出來,不然顯得她色令智昏。
對了,這傢伙的膚色稍稍比之前黑了些,許是在外風吹日曬的緣故。
她把自己的手肘伸過去,與他的臉並排在一起,比劃了比劃。
不比還好,一比就更加慚愧了。段清州這廝黑了之後的臉,都比她的手肘白上一個色號。
外邊的天色已經大亮,估摸著時候不早了。
嚴晚螢自己睡不成懶覺,也不允許臥榻之側的他人酣睡。她正要伸手將段清州搖醒,卻忽然見他緊閉著雙眸,眉頭皺起,氣息愈急,煩亂地吸氣抽氣。
被夢魘著了?
她趕緊捉了他的手臂,又是搖,又是推,來來回回好幾下,終於把他從夢中喚醒。
他清醒後,眸光有一瞬的滯澀,仿佛還停留在方才的夢境中。
然後沉著眼,一言不發,翻身將半臥的她撲到了。
猝不及防,她唬得低低驚呼了一聲,整個人被他壓在身下,四周全是旖旎的氣息。
「段清州,你睡糊塗了麼,快給我起開!」
他一動不動,甚至還挪了挪手臂,將她牢牢控在臂彎里:「公主想扔下我去何處?」
聲音低啞無光,帶著一絲委屈。她聽著吃了一驚,想否認,卻又異常心虛。
「你、你青天白日的,胡說什麼?」
「是不是胡說,公主心裡清楚。」
他的臉近在咫尺,抬眸時威赫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地緊縮了脖子。
「就是胡說,誰知道駙馬你做了什麼勞什子的噩夢,睜眼就誣賴我,還一副蠻橫不講理的樣子!」
「嗯?」他抿著唇,「我記得,你那時跟我說了什麼異界之地?」
「……」
活不成了,這麼敏銳,還記憶力超群。
他微微俯首,溫軟的唇壓了下來,狠狠地含住,然後咬了她的唇瓣。
「痛……」
「痛麼?」他依然流連在她唇間,氣息微亂,「你還敢棄我而去?」
「不敢不敢,」她討饒地亂顫,趕緊信誓旦旦道,「我不是沒走麼,往後也不會走的。」
聽了這句,他才總算緩和下來,只是低著頭,連綿不絕、溫柔地親吻著她。任由二人的氣息灼熱交融,唇齒酥麻,手指尖都在戰慄。
嚴晚螢口中的氣全被奪得乾淨。她實在是忍不了,開始推他,趁換氣的時候道:「……不早了……駙馬……我記得今日父皇為你們辦了封賞大典……」
他眼也不抬:「遲些再去。」
嚴晚螢一本正經地勸解:「駙馬,今日朝臣勛貴皆至,若被人認為你耽於女色、荒淫罔上。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