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以沫有些吃驚:「你……要去嗎?」
那日的事,和螢兒並不相干。相反,螢兒捨身救蓮妃,甚至弄傷了自己的腳。
「要去,」嚴晚螢異常認真,眼眸忽閃忽閃,「可是皇姐知道,蓮妃娘娘必然不待見我,說不定就讓我吃閉門羹了……皇姐你可以陪我去嗎?你與蓮妃娘娘交好,她定然不會拂了你的面子,會見我的。」
嚴以沫輕勾了勾唇角。她這個三皇妹,倒是一直鍥而不捨地找理由,想勸她去散心啊。
她抬頭環顧大殿之內:台上歌舞昇平,台下觥籌交錯,眾人皆歡喜豪飲,祝賀新人。讚美之詞、阿諛之詞,真心假意交織在一起,好不熱鬧。
可惜這些熱鬧是他們的,並不屬於她這個愁容滿面的人。
興許還是出去走走的好。
嚴以沫想到此處,終於頷首道:「好,那便同螢兒去吧。」
第79章 變故
酒過三巡, 曹子戚也有些醉意在身了。
他應酬了一圈,總算是完成了例行公事,得以抽身。
待回了座兒, 將玉杯放在桌案上,他禁不住挑了眉,將眸光投向屏風隔斷的那一側。
今日她穿了火紅的狐裘, 前襟鑲著雪白雪白的毛領, 髮髻上也綴了幾個絨絨的毛球, 看起來像一隻乖巧靈動的兔子。
透過屏風的縫隙可以窺見, 她正伏在案桌上,與大公主湊在一起說話。
曹子戚翹首凝眸,茫然地望著。
這時, 她又往裡湊了湊, 投在屏風上的剪影隱隱約約,連她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
以前那個遭難的曹子戚,身無長物,尚且可以每日與她相見;如今他平了反, 做回了身家顯赫的瀏陽候,反倒再也見不著她了。
母親的壽宴發了邀帖, 她卻推拒, 不肯到侯府來。登門拜會, 從來都是隨便找個人, 就將他打發了。
本以為來日方長, 沒想到臨行前的吐露, 卻讓她離得越來越遠。
或許錯過的, 就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心中苦澀, 仰脖灌下一杯酒, 頃刻間,喉嚨若針扎一般刺痛。
人在此處借酒消愁,目光卻還是不由地朝屏風那側眺望。
嗯?
她不見了。
那個模糊的紅色剪影,像黎明前的朝露,轉眼便消失不見。
曹子戚怔了一刻,轉頭看向他的貼身侍從:「你瞧見公主了麼?」
侍從的臉不自然地僵了僵,低首回道:「侯爺,方才三公主同大公主一道兒離席了。許是悶了,去園子裡逛逛。」
曹子戚微微點頭,擱下玉杯,作勢要起身。
「侯爺,您別去……」侍從見狀一慌,連忙上前擋在他跟前,「老夫人叫了我必須看住您,這兒是皇宮,可不能亂走!」
「看住我作甚,我又不是三歲稚童,」他照舊站了起來,「我就是喝多了頭暈,出去吹吹冷風。」
你比三歲稚童還棘手,誰不知道你要幹什麼去!
侍從板起臉來:「哪裡吹風不能吹,您去那旁邊的外廊上站站,也可以醒酒。」
曹子戚卻是半個字也沒聽進去。他心裡想著要尋她去,再把當日的話說個明白。
那日段清州突然插腳進來,把水都攪渾了,根本沒有好好說話的機會。
他就是想問問,她那樣的決絕,到底是不是礙著段清州在跟前,是不是害怕滿京的流言蜚語。
她昔日送他的那方硯台,在抄沒家產時被充公轉賣。他跑遍京中大大小小的鋪子,好不容易找到買主,總算給贖回來了。
東西找到了,可是人當如何呢?
若是她心裡還想著他,縱然是十年二十年,他也是等得的。
他打望著大殿的小側門,估摸著她是從哪裡出去的,便一刻不遲疑,朝著那殿門走去。
侍從懊惱地嘆口氣,抓起他丟下的披風,也忙不迭地跟了過去。
侯爺這才剛剛復爵,與公主的流言也是人盡皆知的。他這般莽莽撞撞的,若被人看見,拿住了話柄,再從中作梗……
老夫人知道了,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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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妃的宮殿偏遠,和正陽宮、軒居堂隔著好長一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