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子戚的後半句話梗在了喉里。
她渾然不覺,搖著他的手肘:「會不會是來尋我們的?」
曹子戚順著她的目光,瞭望遠方。
確實,有幾簇橘色的火把,零零散散,跳躍著緩緩靠近。
「看樣子是往這邊來的,」他摸著下巴沉吟道,「萬一是匪徒該如何是好?公主,我們還是先躲進樹叢,等到確認了來人的身份,再做打算。」
小心使得萬年船,不能再讓她遇險了。
「不是土匪,是駙馬!」她雀躍道,「你看到那旗幟了嗎,上面繡了一個『段』字。」
曹子戚仰頭。
遠處一面白色的戰旗,迎著月光和火把的光亮,模糊可見一個褶皺的字跡。
這樣的夜裡,明明很難看清才對。
她竟是這樣歡喜,眸中煥發著晶亮的光,彷佛身上的疲憊和傷痛,都在此刻化做黑夜的風散去。
這叫做「不和睦」麼?
他不由地苦笑,心底泛起些微難以名狀的刺痛,一紮一紮,綿密得喘不過氣,惹人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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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找到了?」
段清州微皺的眉尖終於有一絲鬆動。他立刻跳下馬,解下染著血的盔甲,遞給旁邊的悅書。
「是,」譚貴半低著頭,「和曹子戚在一起。」
段清州的手滯了一刻,淡淡道:「我知道。即刻帶我去迎公主。」
「是。」
「她……沒事吧?」
譚貴「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道:「只是公主的衣物上有血跡,貌似受了些皮肉傷。」
都有血跡了,那叫沒事?
他家公主,可跟你們這些糙漢子不一樣!上回不過是在桌腿兒上磕破了皮,都同他鬧半天呢,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段清州的眉間重新擰在一起,不滿的眸光像箭簇一般射出來,看得譚貴心裡慌慌的。
他把長槍也扔給悅書,快步跨上馬,吩咐道:「去,叫金緣把馬車趕過來。」
第57章 上藥
風起荒丘, 月兒脫開雲霧,變得愈發清明,照得這荒郊野外恍如白晝。
曹子戚怔怔抬頭, 望向遠處。
一個挺拔的身姿,由遠及近,縱馬而來。
他如此的丰神俊朗, 彷佛是從月宮中落入凡塵的仙君, 除了月華, 再沒有什麼能與他相配。
曹子戚有些呆了。驀然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光景, 他身上滿是俊秀而凌厲的少年氣,跟一般的貴公子完全不同,讓人移不開眼睛。
段清州。
此刻, 他單手勒住了馬兒, 從馬背上輕巧躍下。
幾乎是小跑著上前來。
嚴晚螢看到他的臉,忽然就鼻子泛酸:「駙馬……」
「公主,清州來遲,讓你受委屈了。」
「是有點委屈, 還特別餓。」
他揚眉淺笑,而後對著嚴晚螢伸出手:「清州扶公主下馬。」
對哦, 她現在還和曹子戚騎在一匹馬上。
嚴晚螢點點頭, 正要去拉段清州的手, 突然被曹子戚伸出的小臂擋了一下。
怎麼?
她疑惑地將目光投向曹子戚。他肉眼可見地紅了耳朵, 並不看她, 卻提著一口氣對段清州道:
「段駙馬, 公主的腿上有傷, 不便行走。」
「……」段清州的星眸泛出些許冷光, 盯著他, 一字一頓道,「那清州抱公主下馬。」
「嗯……額?」
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呢,又要抱,多難為情!
「公主身上有傷,騎著馬受累。清州已經讓金緣趕馬車過來了。公主方才說餓了吧,我叫佩珠和若葉收拾了些吃食,一併放在馬車上的。」
好!
應該誇誇段清州的,真是越來越細心、越來越體貼,離「人類高質量暖男」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受美食誘惑,嚴晚螢徹底放棄內心掙扎,丟掉所有包袱。
她毫無顧忌地翻身下馬,也不管姿勢好不好看,歪歪斜斜地撲騰到段清州懷裡。
段清州淡淡地勾了嘴角,將她一把抱起,護在身前,轉頭又給馬上的曹子戚一個挑釁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