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州坐在桌前品著清茶,渾身乾淨整肅,髮髻一絲不苟,打扮精緻得馬上拉出去炸街都行。
嚴晚螢見到他,睡意消減了不少,打個哈欠道:「所以呢,這麼早叫本公主起來幹什麼?」
「還早嗎?我和悅書都晨練回來了,廚房的早膳也預備妥當。公主是要睡到日上三竿?」
聽,這熟悉的嘲諷味。她這是嫁給了更年期老媽麼,還得聽嘮叨!
「駙馬,晨練是你的事,睡覺是本公主的事。你管我睡覺,這算不算是『干預對方私事』?」
呵呵,昨夜才定的規矩,今早就犯。二百兩,拿來吧你!
段清州放下茶碗,一本正經道:「不算。」
呸,你說不算就不算啊!姑奶奶我今天就跟你辯論八百回合,看你理虧不理虧!
看到她一臉凶相畢露,段清州這才緩緩道:「這是公主需盡之責,因而不算干私事。」
「需盡之責……什麼責?」
「我朝禮儀,新婦第二日,應該向長輩敬茶。難道公主覺得不該敬麼?」
嚴晚螢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該敬、該敬。可本公主聽說,駙馬你是忠烈遺孤。」
天煞孤星,你爹娘都殉國了,你到哪兒整出長輩來讓她敬茶啊?
段清州又是陰陽怪氣地笑了笑:「段某是遺孤不是野人,父母亡故,段家還有祖宗牌位。」
「排位?」她覺得她沒睡醒,有點懵。
怎麼你段家祖宗就是不同凡響,還能組團一起打遊戲呢。
冒昧問一句,都什麼段位?
段清州沒理解她的古怪眼神,繼續道:「公主雖不能盡孝於雙親膝下,但到宗祠上上香,還是應該做的。」
哦,原來是那個「牌位」啊,嚇死個人。
好吧你贏了!下次再有這種事,能不能早點說。
嚴晚螢連忙爬起來,匆匆忙忙梳洗,穿了一身看起來端莊賢惠的禮服,跟段清州一起坐馬車回段府。
段府其實不算奢華,跟她的公主府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但她打眼望去,管事、僕役、守衛等加起來,大約有六十餘人。
而她的公主府,隨嫁的宮人加上父皇這回賞賜的,堪堪二百人。
很早以前她就想說,簡直太浪費人力資源了!
二百六十多個崗位,在我們現代社會,都可以自稱大型企業了。
而在這裡,就為了伺候兩個主子。
浪費,浪費,實在浪費!
她正在心中嘀咕,段清州拉著她到了一處獨立出來的殿宇前,牌匾上書「段氏祠堂」。
整個建築風格挺肅穆的,殿裡點著長明燈,連火焰都是規規矩矩的。
嚴晚螢方整理好心情,跟著段清州進殿上香,然後跪在蒲團上叩首。
她雙手合十,虔誠地在心底默念:
「段家列祖列宗,其實我不是你們家媳婦兒。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家段清州,兩年後我就輕輕地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絕對不帶走你們家一片雲彩!」
念完這段,她睜開眼睛,微微偏頭,才發現段清州正饒有興趣地用一種滿意的眼神望著她。
「你看我作甚。」她不由地咽了一口唾沫,心裡發毛。
「不用在意。」段清州似乎心情不錯,緩緩起身,朝那面放滿牌位的木牆走去。
他來到最下首的一個牌位前,拉開它下方的小抽屜,取出來一樣物件。
嚴晚螢偷偷瞄了一眼,那黑漆牌位上,用燙金字寫著「亡母譚氏之靈位」。
「這個請公主收下。」
段清州近前來,突然拉了她的手,將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她掌心裡。
她忙低頭看去,但見一隻古樸的紅瑪瑙戒指,閃著光澤,安靜地躺在她手中。
段清州緊接著解釋了一句:「母親臨終前給我的,說是留給未來的新媳。」
「這……給我合適嗎?」她聽見瑪瑙戒指的重大歷史意義,立馬慌了,「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她只有臨時牌照啊,你發給她這個榮譽勳章不太OK吧。
段清州微沉眉眼:「拿著吧。還有好多個。」
嚴晚螢:……
原來你媽不是希望你送給媳婦,而是希望你有好多個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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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一夕之間連嫁二女,吹吹打打,風風光光。這事兒搞得挺轟動,京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當然一直住在驛館的北涼國使臣,也知道了。
我們正等著你交出贖金呢,完了你二話不說,直接把家裡所有的錢上交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