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拓跋圭的心臟已快要從胸口蹦出。
劇烈的跳動撕扯著胸膛。
他甚至覺得當年母親將他藏起來,要保住他性命的時候,他的心臟都沒有跳得那麽快過。當年慕容垂老當益壯,險些要將他覆滅的時候,它也沒有這樣跳得脹痛。
但拓跋圭只來得及伸手按壓了一下心口,便已繼續策馬向前,根本不敢停留。
只有愈發沉重的呼吸聲,向外昭示著他此刻的不安。
劉裕——劉裕!
他記住這個名字了。
在永安的萬丈光芒之下,這位判斷無比老辣的將領就這樣給了他以迎頭痛擊,讓他在逃離出這段河谷的時候,就連身邊的騎兵都已十不存一,更不用說和他從晉陽出兵的全部兵力去比,真是無愧於「劉大將軍」的稱號!
但拓跋圭此刻縱然再是心有不甘,在此刻也沒有辦法回頭去和劉裕重新比過,只能向鄴城方向趕路,與自己的部從會合。
王后在那裡,崔軍師在那裡,他的不少精兵也已被調到了那裡,只要他前去,總還有翻盤的機會。
但從此地到鄴城,不是一日千里奔行可至。
他卻好像……沒有任何一點休息的機會。
拓跋圭回頭而望,果然看到,在他方才經過的後方,一支風箏忽然向著空中升騰而起,醒目地向高空飄去了一個鮮紅的信號。
他咬碎了牙也沒法回頭去解決那放風箏的罪魁禍首,只能繼續趕路向前。
甚至該當慶幸,此刻是白日而非夜裡,紅色的風箏也終究要比孔明燈要少一點醒目。
但這一抹鮮血,又毫無疑問地像是一把火點燃在了馬屁股上,催促著他不能休息,只能繼續逃竄。
「大王……」
士卒的聲音里已只剩了無力。
拓跋圭張了張口,卻發覺自己更難發出聲來,有心想要說出稍事休息的話,又變成了一句嘶啞的敦促。
「再趕路半個時辰。」
這不是人的極限,而是馬的極限了。
他現在沒有多餘的馬匹可用,必須依靠著這四條腿的搭檔將他送到鄴城去。若是馬死了,才真要被後面追上了。
無論是拓跋圭還是他的護衛,都在這半個時辰里時不時地向後張望,也在心驚肉跳中慶幸地看到,那紅色的風箏並沒有再度響起。
拓跋圭呼出了一口濁氣,慢慢地勒住了韁繩,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當雙腳落回到地面上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瞬的錯覺,覺得自己的雙腳已經不是自己的。
但這種麻木,又根本比不上他回頭看清自己還剩多少人手的時候,那種軟刀子割肉的疼痛。
隨行的騎兵看到,這位滿身是血的魏王慢慢地走到了一旁的樹下,卻只是蹲坐了下來,並沒有合上眼睛休息,似是在擔心,他一旦真的這樣閉眼,便會直接睡過去太久。
幾名士卒對視了一眼,由其中一人拎著竹筒走到了他的面前,「大王,喝點水吧。」
拓跋圭的眼神顫抖了一下,在握住那竹筒的同時,問出了一個無論是他還是這些倖存者都不敢去細想的問題。
「你們說,劉裕在那裡設伏,永安其他的部將都在何處?」
會不會,就攔截在他們往鄴城去的路上呢?
拓跋圭沒有得到答案,只能悶頭將竹筒中的清水一飲而盡。
那名送水的士卒看到,就在拓跋圭將竹筒丟在地上的時候,有翻出來的水漬,打濕了他的前襟。
「看什麼?臂膀負傷而已。」拓跋圭沉著聲音,給自己找了解釋。
……
他卻不知,就在此刻,距離他們不足十里外,有一支隊伍已是磨刀亮劍之中。
只是現在,他們都先安靜地看著其中一個方向。
「……奇怪,聲音消失了。」一個如同從泥巴里挖出來的人貼著地面,聽了許久,又換成了另外的一隻耳朵去聽,得到的也是相同的結論。
她匆忙翻身而起,臉色有些焦慮地回稟道:「陛下,我聽不見了,可這一路信號示警,他應該沒有逃出我們的範圍才對啊?」
王神愛的眼神里,也充斥著一片血絲,但當她開口的那一刻,眼神又好像瞬間清明了起來:「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他們逃出了我們的追蹤,而是他停下來了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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