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明點頭:「陛下放心,這一點我知道。」
她離天幕上說的指哪打哪,自動認路還差得遠,哪敢有所託大。
「不過……」王神愛莞爾,看向了面前這個冬日裡也仿佛自帶火力的將領,「你先前的說法也不算錯。」
劉義明目光炯炯:「真要打?」
「別想太多,只是襲擾。哪有到這個天氣還繼續打仗的,士卒還要不要命了。」
所以不是真打。
劉義明不太明白:「陛下所說的襲擾是……?」
「我已給楚侯下了令,讓他帶人往洛陽東邊的兗州走一趟,將此間戰事已定的消息傳過去,趕在大雪封山之前將願意遷徙來洛陽的百姓護送過來。」
「如果是先前,拓跋圭要解決自家死了將領的麻煩,要消化戰敗的損失,也要防止境內燕國餘黨的反覆,沒工夫管我們這邊的動靜。這輪天幕之後卻未必。」
「他不想坐看我這洛陽添人,武裝成銅牆鐵壁,就一定不能直接退兵。在我從洛陽折返之前,必須打消他的決心,也讓洛陽百姓安穩過個冬。我將這個游擊襲擾的重任交託給你——」
王神愛頓了頓,語氣更顯鄭重:「義明,你敢不敢接?」
劉義明有些緊張地用一隻腳踩了踩後跟,突然立定站穩,朗聲問道:「陛下,軍糧和冬衣管夠嗎?」
王神愛毫不猶豫:「這還用問嗎?這可是精心選出來的不懼嚴寒的士卒!」
「那我行!」劉義明一口應下了這個差事。
要讓她認真按照陛下親衛的培養流程,先從認字明義開始,實在是太為難她了。至於排兵布陣這種東西,又因她接觸軍隊不久沒法教。還不如就給她那麽幾百人,用小範圍的交鋒襲擾練練手呢。
陛下可真是太懂她了,給她選的是個最合適不過的位置。
在三日之後,她便已帶著自己的這一路人馬秘密渡過了黃河,向著拓跋圭大營的方向摸索而去。
途經洛陽城北的時候,她正看到有一隊人在邙山之下修築新的屋舍。
其中一人身邊,還站著那位主動請纓的前秦公主。
劉義明一把拉住了韁繩,奇道:「苻將軍,陛下不是說,洛陽百姓新居借用原本的舊城輪廓來建嗎,為何在此地動工?」
苻晏朝她頷首致意:「你有所不知,這些是自弘農方向撤離過來的。他們感念陛下施以援手,並未放棄,便想為洛陽戍防盡一份力。函谷關方向有劉將軍坐鎮,我們是不擔心的,倒不如修築民居在這裡,若有沿山攔截之事,還能早些幫上忙。」
陶促停下了動作,回應道:「正是如此,小將軍也不必擔心我們,這邙山雖不算高,也能攔阻些寒氣,將屋舍修築在此地,還比那頭的開闊地暖和些。」
「原來是這樣……」
那她就不需多問了,先干自己的要事去。
陶促摸了摸鬍髯,見劉義明繼續帶兵向前,不由有些憂慮:「這位小將軍年少,看起來馬術也不甚嫻熟,當真能擔大任嗎?」
苻晏噗嗤一笑:「她是被您一句小將軍給說樂了,畢竟先前陛下說了,只讓她隨軍歷練的,也就是之前為了回報姚興,得了個臨時的將領名頭,此次也只是以校尉之名領隊,按照嚴格的說法,還不能叫做將軍。」
「那我……」
「無妨。」苻晏抬手示意,「或許很快就會是了。」
天幕讓人早做決斷的同時,也讓真正的人才為了那條隱約窺見光明的前路不斷成長。
陛下向劉義明給出了這個磨刀的機會,相信她會拿出讓人滿意的成績。
她也遲早會讓姚興知道,他到底配不配做這個秦王!
按照前線送回的戰報,姚興應當已經收到了洛陽這邊的戰況,雖然從天幕中聽到了轉機,仍先果斷選擇了撤回關中,以免寒冬天氣的駐兵不前帶來另外的危險。
如此謹慎,短時間內應當是無法再度交手了。
至於北面那位同樣是借勢而起的魏王——
……
拓跋圭的軍帳內,氣氛一如外面的天氣一般冷冽。
按照軍中一致的想法,他們可以不必急於退兵,改一改先前的計劃,且待王神愛那頭做出了決定再動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