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死傷一片,眼下再無攻擊之人,袁沃瑾收弓退膛,俯睨屋下之景:「叛主之人,該殺。」
楚懷瑜驚神未定,視線移至他臉上,充滿了陌生,這一刻,他們是敵,又是友。
若有一日兩國兵戎相見,他是否也會如此毫不留情殺敵於戰場?
「走,馬廄就在前處。」袁沃瑾出聲提醒。
楚懷瑜回過神來,卻在低頭的一瞬瞥見屋下飛射而來的一支箭,他不假思索地推開正要拉住自己的人,那箭以迅雷之勢穿過他腹部,腰軀仿佛也在瞬間被撕裂。
袁沃瑾詫然目睹他身中利箭,髮絲盡散,猶如一隻暗夜垂墜的蝴蝶,翩然而落。
他迅疾奔躍而下,隨他一同墜落。
雙手攬過他腰身落至馬棚一路翻滾而下,他匆匆折斷箭杆,抱著人翻身上馬,抽刀砍斷韁繩,一路衝出府門,向集市而去。
追殺的護衛礙於一身鎧甲,止步集市,只剩夜行的暗衛悄然而行。
路過一家藥鋪,袁沃瑾快速下馬,直踹門而進,年老的大夫聽到動靜尚未著衣便摸索著從裡屋走出,忽有一柄刀架在脖子上,他立時清醒過來,瞧也不敢瞧來人,便顫顫巍巍地求饒:「好、好漢饒命。」
袁沃瑾牽著馬命令道:「帶上你的診箱,跟我走!」
那大夫連忙點頭轉身在他的刀下取出柜子上的藥箱而後跟隨他出門。
三人駕著一匹馬行至荒郊一處廢棄的破廟內,袁沃瑾抱著中傷之人進入屋中,安置草地上,後又轉身拎著大夫進屋,道:「我不會殺你,盡你所能替他處理傷口。」
儘管他如此說,老大夫仍然慌慌張張地打開藥箱取藥具。
楚懷瑜靠坐著台案,袁沃瑾矮身至他身側,快速解開他腰間圍封,掀開衣裳,只見那箭傷處已發黑,血流不止。
一旁的老大夫忙道:「箭上有毒,需要快速取出。」
見他拿出鉗刀要觸碰傷口,袁沃瑾止住他的手:「沒有止痛的藥嗎?」
老大夫無奈道:「要止住這痛,只能用大量的麻沸散,只是這劑量,恐會傷腰,甚至……」
楚懷瑜一把按住袁沃瑾的手腕:「取箭。」
袁沃瑾斟酌一息,只得鬆開大夫的手,那大夫得了方便,上手按住他腰腹,便去剜肉。
鉗刀戳進肉里,楚懷瑜痛得渾身發顫,袁沃瑾按住他雙腿:「忍一忍。」
楚懷瑜反手抓住他手臂:「袁瓊……」
袁沃瑾握住他的手,第一次聽他當面叫自己的全名,喉中如哽了一口刺,啞聲道:「你說,我聽著。」
楚懷瑜雀笑一聲:「朕和你,是不是也算同生共死過了?」
那大夫聽到他的話,手中一驚,袁沃瑾冷眼示意他,他才視若無聞繼續去處理他的傷口。
楚懷瑜不聞他聲,又道:「朕所受之痛,不及你來楚國之初的十分之一,就當朕,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