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他篤定,「你心之所向。」
亦是朕可望不可即。
見人不回話,他又道:「自然,你可以不想要,但朕會殺了你的隨從。」
袁沃瑾終於有所反應,移了目光,落在床尾,聲腔忽冷:「陛下在威脅臣?」
楚懷瑜不否認:「嗯。」
袁沃瑾:「……」
「你若護端王去了天佛寺,我便放了你的隨侍,從此再不干涉你去處。」楚懷瑜許出承諾。
而此刻躺在他一旁的大將軍默不作聲,若不是尚有一絲呼吸存在,仿佛沒了這個人。
袁沃瑾緩緩闔上眼,胸腔忽然發悶,他連話里的自稱都成了一個「我」字,為了端王,為了和他撇清干係,從此江湖陌路,再不相見。
「以你的能力這件事不在話下,」楚懷瑜並不知大將軍愈加煩躁的心情,仍在拋出條件,「若你嫌自由不夠,朕也可以派人給你送些黃金或是其他什麼你想要的,讓你安度餘生,或者朕也可以給你安排幾門不錯的親事,讓你娶妻生……」
話說一半,身旁的人猛地坐起,驚得他話一止,只見大將軍如同一個陰沉的影子,發出一句壓抑在齒間的話:「臣睡不慣龍床,去屋頂上睡。」
說罷下床卷了外袍躍出窗外,隨後便聽屋頂上傳來腳步輕踩瓦片之聲,而後便沒了動靜。
楚懷瑜半撐起身瞧著微微晃動的窗門,不明白適才哪一句話惹怒了大將軍,叫人突然發起了脾氣。
看似不重權貴的大將軍,似乎總嫌給的不夠多,他到底,想要什麼?
夜無月光,也無星辰,只有宮帷廊檐下的燈透出些光芒,袁沃瑾坐在屋頂上,目睹著宮牆內巡邏的侍衛,又看向皇城外隱約可見的光點,心口某一處,沒來由地泛著疼。
他曾經對啊蘊說,若能逃出這圍障,便棄了將帥的身份,往後再也不要踏入朝堂,避世也好,雲遊也罷,尋一知己,相伴餘生。
多簡單的一件事情,為何自從來了這楚宮,一切都變得艱難起來。
「將軍。」思緒被打斷,回頭只見啊蘊從屋檐另一側走來,「屬下聽到動靜就過來了。」
啊蘊從他身旁坐下:「適才在門外所見,那小皇帝不是要您陪——您怎麼上屋頂來了?」
袁沃瑾避開他的問題,反問他:「那天佛寺的刺客,你可認識?」
啊蘊如實道:「前兩日隨從出宮狩獵時,我只將一副簡略的楚宮地形圖交給王上派來的一名暗衛,暗衛並未告知我那刺客的模樣,想來王上也是在防著我們。」
「不過,」他又補充道,「我對這楚宮也不甚了解,故而那地形圖只是西宮的大致位置,也不知這刺客如何摸來了小皇帝寢宮。」
見自家將軍不說話,啊蘊猜測道:「將軍,這會不會是楚懷瑜設的局?」
袁沃瑾凝眉。
啊蘊想了想:「會不會是楚太后要暗中陷害這楚端王,而楚懷瑜假借刺客之由,趁此機會將這楚端王送出皇宮一段時日,以避開太后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