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清醒時的痛感格外強烈,只聽他的呼吸在身後急沉而粗重,分明那般痛卻隱忍不言,只管咬著牙,挽月攥著衣裙,憋著眼淚,滿心難過。
「幸在陛下傷的是右胸膛,尚不及命,」換好一身藥,御醫嘆惋交代,「只是陛下近日來不宜多走動,尤其少用右臂,以免撕扯傷口。」
楚懷瑜攏起衣裳:「影響朕閱奏摺嗎?」
御醫思了思,道:「陛下還是讓太后代而奏之為好。」
楚懷瑜:「知道了,退下吧。」
御醫行了禮,拾著藥匣退出了屋。
見御醫出屋,楚懷瑜吩咐背對著自己的挽月:「喚大將軍進來。」
挽月聽得吩咐,起身走出屏風外至袁沃瑾身後:「我家陛下喚將軍前去。」
袁沃瑾進屋時,只見楚懷瑜隨意繫著衣帶便起身下床,方才他在屏風外聽得清楚,御醫囑咐他切莫下床隨意走動,他這是作踐自己慣了還是在他面前故作戲態?
他走至案旁,取出一面帛書至於案上攤開:「花燈會已結束,將軍理該遵守自己的承諾。」
那是一份立約書,書上筆墨未乾,顯然是方才會見那宰相和尚書令所寫,而立約書上所撰內容,是要他袁沃瑾護楚國端王周全。
「陛下捨命護臣,便是為此立約嗎?」袁沃冷笑一聲。
他忽然明白過來他先前所做的一切,是隨他所意穿上一身女裝也好,克制畏懼縱馬長街也好,亦或替他擋那一箭,皆是為了換這一紙契約。
楚懷瑜抬眸看他:「確實委屈了將軍,將軍若有他求,可儘管同朕提。」
為了一個端王,同自己這般溫聲軟語,甚至不惜己命。
袁沃瑾越發嗤冷:「臣現在,要重新考慮應約之事。」
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這間屋子。
見到面色煞冷的袁沃瑾走出屋,挽月以為他又與陛下起了衝突,急急走近屋內,只見楚懷瑜不明所以地看向屏風外:「——傳聞有說,這袁大將軍是個出爾反爾之人嗎?」
挽月搖搖頭:「沒說。」
然後又補充:「袁大將軍既能守得疆土,帶領千百將士馳騁沙場,理該千金一諾,怎會出爾反爾呢?」
楚懷瑜緩緩撫過文書,心中思量著,莫非,當真是委屈他了?
第26章 哄他睡覺
啊蘊走進膳房,只見自家將軍坐在藥爐旁瞧著手中的香囊出神。
曾在鄭國時,他每每率兵回城,便有許多世家小姐贈於他各式各樣的香囊,然而他從不看一眼,對於世家親眷說親一事,他總是推辭:「將士生死殺場,命懸刀上,只怕會耽誤諸家小姐的終生幸福。」
說是怕會耽誤旁人的幸福,實則只是喜好清靜,不願與旁人接觸,與軍中那些渴望成家的戰士們比起來,他似乎更願與戰場廝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