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狗崽子為什麼還不滿足,為什麼還要想著給自己找一條去佐伊斯的後路?
在數個日夜裡同自己抵死纏綿的愛人,其實早就在計劃著離開他以後的去處,這是錦衣應愚最不能容忍的一點。
更諷刺的是,這條路子,還是自己牽的線,搭的橋。
錦衣應愚忍不住露出一個譏誚的苦笑來:什麼狗崽子,這分明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去他大爺的。
以自己的條件,想要什麼品種的狗子找不到,還缺這一隻背恩忘義的狼犬?
栽了一個跟頭不要緊,他懂得如何總結反思,以後絕對得擦亮眼睛,在風險初露苗頭時便及時止損。
他就這麼坐在車裡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地,竟然枯坐了整整一宿。
直到天色熹微,他這才終於動了動早已酸痛的肩膀,再次發動了汽車。
他準備去喝上一杯咖啡,讓咖啡因刺激下自己混沌的腦子,讓自己恢復片刻的清明。
但是,人倒霉起來,做什麼事都天不遂人願,喝杯涼水都塞牙縫。
比如此刻的錦衣應愚,他就覺得自己倒霉透了。
玄洲的大街上從來不缺咖啡店——畢竟一杯加冰的黑咖啡,總是金融商務人士的標配。
但錦衣應愚開著車沿著大街溜了一圈,卻發現平日裡早上六七點就開門營業的門店全都關著門,居然沒一家開門。
他望著眼前有些空曠的馬路,後知後覺地回憶起來,今天似乎是玄洲的法定節假日——每個季度都有這麼一天,玄洲人要跑去拜財神,祈禱著在下一個季度里,公司的營收可以更上一層樓,自己的業績可以更漂亮,錢包可以更鼓鼓囊囊。
雖然如今的玄洲是科技大國,但是在涉及賺錢的事上,他們依舊願意偶爾迷信一下。
「……居然是今天嗎?」
錦衣應愚對於拜財神毫無興趣,一來他已經足夠有錢了,二來財神也解決不了他的問題。
錢不是萬能的——首富先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
當人不順心的時候,一個紅燈都會讓人冒火。
錦衣應愚在紅燈前停下,憤憤地一拍方向盤,又抬手握成拳,錘了錘疼痛發脹的腦袋。
一夜未眠的後果已然逐漸顯現,錦衣應愚惱火卻又無可奈何地意識到,年過30的自己確實已經過了想熬夜就熬夜的年紀了。
他迫切地想要一杯咖啡,現在就想。
做是不可能自己做的。回大宅讓錢叔他們動手倒是個方法,但必然會收到一堆憂慮、同情、想追根究底卻又欲言又止的眼神。
錦衣應愚實在懶得解釋、也不想解釋自己和褚夜行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破事。
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他倒是又想出來一個去處。
……
日咖夜酒Dawn的門外,剛剛結束了營業,準備給店門上鎖的巴蘭小老闆被堵了個正著。
「錦衣先生?」看了一晚上場子的Beta姑娘椒月將剛準備打的哈欠生生憋了回去,一臉懵然的看著面前的Alpha。
錦衣應愚看了看她,對著玻璃門上的鎖抬了抬下巴:「怎麼不開門?」
椒月遲疑地開口:「今天……不是過節嗎?大家都不上班啊?」
「但你不是巴蘭人嗎?」
「我是巴蘭人,但我也要去拜神的誒。」
「……」
以錦衣應愚對巴蘭人的認知,這個國家的人虧什麼都不能虧了自己這張嘴。
簡而言之,相比較賺錢,巴蘭人覺得還是乾飯重要得多。
錦衣應愚就不信自己今天喝不上這杯咖啡了,似笑非笑:「玄洲人去拜財神了,你拜什麼?」
巴蘭小老闆的回答鏗鏘有力:「廚神。」
錦衣應愚:「……」
他深吸一口氣,自己似乎都能感覺到額角有青筋在蹦Q。
他從衣服口袋裡掏出支票本和簽字筆,唰唰寫了一張扔給這位Beta姑娘:「給我來杯咖啡,然後你再去拜廚神。」
椒月接過支票,眼睛掃過上面的數個0,瞬間心動。
但是作為巴蘭人,對拜廚神做美食的執著還是讓她沒有立刻對金錢出賣自己的靈魂,她依舊有些猶豫:「可是我們拜廚神很講究時間——」
「回頭給你送一套世界各地的精品咖啡豆套裝。」
「好的,先生,」椒月立馬從善如流上前開鎖,「請問您想喝什麼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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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應愚終於如願以償地即將喝上他的咖啡。
他坐在吧檯前,看著Beta老闆在吧檯前忙活,一時間有些恍惚,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自己同褚夜行在這個店裡時的些許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