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泠靜向他望去,他跟她說了最後一句話。
他回過頭來,滿浸痛色的墨眸沉沉看著她。
「無所謂了。反正,你是我陸慎如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滿心滿意都是他,你今生也只能做我的妻!」
與她的三郎再許來生吧。
話音落地,他再不回頭,他大步出了這塵氣逼人的西路西廂房。
當年傷人的話如同一根針扎在他心頭,九年了,從不曾被拔出,反而在他的有意壓制之下,越扎越深。
深到平日裡看似不痛,卻早已扎進了心口最裡間。
「惟石!」
他走遠了。
*
積慶坊,永定侯府。
杜泠靜被攔在了遠岫閣院門外。
守門的侍衛難為,「夫人,侯爺有令,不許您進侯爺的遠岫閣。」
杜泠靜深深皺眉,往裡看去,「那能不能再幫我稟報一聲,說我想見他。」
侍衛無措,到底還是去了,但回來的時候,跟他搖了頭。
「夫人,侯爺不願見您。」
不願見。
杜泠靜咬唇,只能攥手立在了他的院門外。
遠岫閣臥房中。
房中昏昏暗暗沒有挑燈,男人沉默地立在黑暗之中。
他不禁回想方才在澄清坊里,他問去若蔣三的自盡就是與他脫不了干係,她待如何。
她一時沒應他,所以就是猶豫了,他再怎樣都比不了蔣三。
思及此,心頭起伏起來,肩臂上那撕裂的傷更疼了,漫去四肢百骸,可他轉頭看到了刀架上那柄二弟的銀雪劍。
二弟生前最後一日,早間起身興沖沖給他說的話,猶在耳邊。
「哥,我昨晚做夢了。我夢到你把她娶到我們家裡來了!我夢到你們成親了!」
那時候他搖頭嗤笑又自嘲,「她這麼厭惡我,怎麼會願意與我成親?青州的事,以後不必再提。」
但二弟卻不肯放他走。
「可是哥,我總覺得你們還有緣分!」
「哥你何曾如此喜歡過一個人……」
昏暗的房中,二弟的銀雪劍映著窗下的亮,閃著細碎的微光,就如同二弟那沒出息地眨巴著勸他的眼睛。
那一日,二弟沒了。
他信了二弟的話,也是他自己心裡確實放不下。
這麼多年,他終於如二弟所言,把她娶回了家。
可她呢?
「若我不用強,她早晚會走。人是娶回來了,但也就僅此而已。」
她喚他夫君,主動入懷,說他英俊無人可比,但這些到她的蔣三郎面前,就如幻沫崩破,雲霧消散了。
銀雪劍上的光微弱地閃動著,男人悶而不言,肩臂上的傷更痛三分。
崇平在門外詢問,接著又端了治傷的藥走了進來。
「侯爺,屬下給您換藥吧。」
他靜默地坐到窗下的交椅上,只是目光莫名地往院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想他就看了一眼,崇平就開了口。
「侯爺,夫人想見您,一直在院外等您。」
崇平小心翼翼地開口說了這一句,他瞧向侯爺。
這一路打馬急奔只為夫人而來。眼下夫人想見他,他又不肯見了。
崇平輕聲詢問過去,卻只見他幾不可察地頓了頓,英眉仍舊緊壓著
「不見。」他道。
崇平心下嘆息,有意想勸上一句,然而還沒開口,侯爺已瞥了他。
「你亦出去。」
這下連崇平都不得留了。
他哪裡還敢再多言?只能把藥留下,低身退去。
陸侯獨自換了藥。
昏暗的房中,他連燈都不想點,解開肩臂上纏繞的繃帶,血肉與布帶黏連之處,痛到鑽心。
他卻直接撕扯下來,扔去了一旁。
劇痛令他眼前不禁晃了一晃,他閉了一息眼睛,接著在那傷處匆促上了藥,就隨意用布帶纏了起來。
血在滲,但他無意理會,直接穿起了衣裳。
遠岫閣外。
杜泠靜等了多時,暑熱蒸人,胸中翻騰都被她壓了下去,但云層之外露出了火辣的日頭,饒是她立在樹蔭之下,此刻有些難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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