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1 / 2)

這會魏指揮使派人給他送了賀禮,他收了,完全不避諱地問起魏家的情形,又問了魏玦此程往福建辦差近一年的狀況。

這些話都傳到了他的臥房裡。

他是故意都說給她聽得,就如同他讓她留在遠岫閣里一樣,告訴她,他的一切她都可以翻看。

她還有什麼疑他?

杜泠靜暗嘆。

照著他不講出口的意思,先在窗邊聽他同魏玦派來的人說了一陣,然後緩緩打量起他在外院的臥房。

這裡的一切都是他的東西。

他似是偏愛些檀墨色的木料,房中黑沉冷肅,也利落簡潔,又不失矜貴之氣,同她自己的書房,父親和三郎的書房,尤其是三郎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武將權臣的書房,是他陸惟石的地方,甚至連每一絲空氣都只有他一個人的氣息。

杜泠靜在其間慢行了起來,手邊是他的書案,上面疊著一沓宮裡發下來的奏摺,他似乎總會看得不耐煩,旁邊放著一隻方缸,裡面還有他不耐丟掉的。

零零散散,杜泠靜用一隻還能動的手臂,替他簡單整理了一下。

他書案上的茶盞是用墨玉大成了極薄的模樣,亦是方的,上面似是雕了淙淙山間清泉。

杜泠靜微愣了一下,轉眼卻看到他書案上,正放著一張廢紙。

上面列了好幾個官職,皆是朝中要職,但一個個全都劃掉了,唯獨留下江西按察使這一職,他用墨在旁點了兩點。

他的字凌厲又不失沉穩,如山石開闢,傲立山巔。

杜泠靜默然看著,憶起下晌在京外,他用廖先生提及的江西按察使這一位置。

看來他果真不是信口一說,是真的在此之前就思量好了,全無強迫先生改志之意,可見對於拂黨眾臣,真是去留任意。

若他早早就是為了拂黨而來,以他的心性怎會輕易任他們去留?

杜泠靜立在他書案前多看了幾眼,用鎮紙替他壓了那紙,轉身走到他的臥房一側。

相比他同她在正院裡的床榻,此間只鋪了薄薄一層被褥。

杜泠靜微微有些驚訝,若他習慣了睡這麼薄的硬床,平日裡與她在正院又怎麼鋪了如此厚實的被褥?

她立身歪著頭看著,隱隱有點明白,床榻間屬於他的氣息更重了,她腦海中一些夜間情形,連忙從他的床邊離開了去。

她略一轉身,被眼前的事物引住了目光。

他的床邊竟懸著五把刀劍,高高地掛在檀木劍架上。

她一柄一柄地看過去,那檀木架上或刀或劍,一柄比一柄重,一把比一把長。

每把刀劍都有殘缺,可見非是擺設,是上陣殺敵時切實用過的,隱約間,還有沙場上的血氣散出。

她不禁抬手摸了摸那些刀鞘劍鞘,四柄都極其沉重,但還有一柄懸在側邊的,似是略輕一些。

那是一把泛著銀光的劍,跟其他幾把都不太一樣,劍鞘紋路更顯輕盈。

她看過去,恰好崇平進來奉茶,見她立在這柄銀劍前打量,道了一句。

「其他四柄都是侯爺的,但這把劍,」他微頓,「是二爺的。」

陸氏二爺,陸恆如。

二爺陸恆如的外家便是榮昌伯府楊氏。杜泠靜不禁想起了下晌,楊金瑜質問陸慎如的言語。

她不由問了崇平,「二爺……是為侯爺擋箭而死?」

崇平放下茶盤,跟她點了點頭。

那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侯府懷疑有韃子滲透在朝堂百官當中,弘啟十四年陸氏率永定軍出關對戰韃靼,卻因文官聯合起來要投降講和,而延誤戰機,令陸氏遭遇血海重創,可能與此關係莫大。老侯爺便令侯爺前去調查。

就是那年,侯爺剛查到些許頭緒,突然有身份不明的人出現,直奔侯爺而來,竟要直下殺手。侯爺不曾防備,受了重傷,若非身手不凡,彼時就已命喪半途……

他念及此看了夫人一眼。

侯府機密,不好多言,他只道,侯爺在查探韃子消息時受了傷,侯爺的祖父老侯爺放心不下,讓二爺帶人支援。

「二爺機敏,在途中也發現了些蛛絲馬跡。只是待他同侯爺過去查探,卻遭遇了突擊。彼時冷箭直逼,侯爺受傷躲閃不及,是二爺躍身上前,替兄長擋下這一箭。」

舊事歷歷在目,崇平低嘆。

「二爺是被人射穿喉管而死,侯爺在他死後,七天七夜都沒能說出話來。」

不知是因為頸間也受了傷,或是因為二爺身死,之後再開口,嗓音變了,只剩如今的低啞。

之後線索斷了,老侯爺亦因二爺之死遭遇重創,病情加重,但卻令侯爺不許再查下去。

這一晃,多年已過。

但侯爺床邊,還留著二爺慣用的那柄銀雪劍。

崇平簡單說了幾句陸慎如與陸恆如兄弟的舊事。

杜泠靜聽到他說是查探韃子之事,不禁問了句,「是在關外嗎?如此兇險……」

不是關外,而是在山東……

崇平不由又悄然看了看夫人。

那年侯爺堪堪脫身,身後那伙人竟追殺不止,他們無奈之際潛入青州,又躲進了勉樓里。

最新小说: 愚人A 誤嬌色 朕的愛妃總想拔劍 快穿之小炮灰有點瘋批 小中醫吃瓜日常[九零] 我在九零養熊貓 虐文女主,但痛覺轉移 六零年代天天向上 與春光同夢 半路搶的夫君他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