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般口氣,似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杜泠靜還能怎麼說,只能跟他點了頭,「好。」
他悶悶又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尷尬起來,他才背身進到室內,深吸一氣呼了出來,坐飲一整杯涼茶。
晚間。
他仍舊只抱了她入睡。
秋夜的風在窗外呼嘯遊走,帳內溫熱融融。
杜泠靜莫名沒睡著,第一次轉了眼眸,悄然看向身側的男人。
紗帳外的小燈細細映在他鼻樑上,他鼻樑上有兩道小疤,看起來深淺不一,不是一次作戰留下來的。
她順著他英挺的鼻樑向下看去,目光不由地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只一眼,她倏然想到晚間那他極長的吻,連忙收回了目光。
房外有夜風吹動芭蕉的聲音,房裡還殘留著糖點的甜香之氣。
她想起了燎花糖的事,會否……真是她多想了?
她也說不好。
但她又念及了又一次推遲的圓房,她還能一直讓他等下去嗎?
*
次日男人早早清洗過,去上了朝。
秋霖見姑娘如常起身,沒有任何不適,而昨晚房中也沒有要水。
秋霖暗暗驚訝。
昨晚那樣的情形,侯爺竟忍住了。
侯爺待姑娘同她料想的,似乎不太一樣……
她不由道了一句,「侯爺,倒是頗有些耐性。」
確實。
杜泠靜先前便驚訝過,如今看來,能坐到如此高位的君侯,恐都能忍得常人所不能忍。
杜泠靜對他實在算不上了解。
她清咳了一聲,將此事略了過去。
秋霖伺候她洗漱,但見她唇瓣微有點紅腫,拿了藥膏出來,給她擦了些許。
杜泠靜耳邊熱了熱。
這時阮恭來回了話,道是先前杜泠靜讓他去尋的老爺生前的學生舊友,但凡在京畿的,他都派人去看了,有了結果。
杜泠靜立時收了神思,讓他稟來。
他道有幾位年紀大的,倒還在家中頤養天年,「但也有兩位亦不見了蹤影,就是近日。」
杜泠靜訝然,失蹤的人越來越多了,而似乎都與父親有關,包括書院失蹤的先生和學生,他們同三郎相熟,正是因為政見相合,都是支持父親當年新政的人。
她這麼一想,想要回一趟澄清坊,去父親書房裡試著尋些東西。
誰料剛出門沒多久,竟被人攔了下來。
杜泠靜看向車窗外的人。
鷹鉤鼻懸在不易相與的面上,邵伍興跟她開了口。
「陸侯夫人,不知可有閒暇?我兄長有請。」
杜泠靜順著邵伍興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街邊河畔,邵伯舉正負手立在樹下。
崇安皺了眉,示意她若不想去,根本不用理會。
這是永定侯府的車馬,只要夫人不願意,誰人都近不得夫人的身。
但杜泠靜想了想,還是下了車來。
街邊人潮川流,邵伯舉顯然比上一此枕月樓一見,明顯瘦削了不少,眸光不再篤定著閃著探花郎的光彩,隱有幾分疲憊。
他開口便道。
「靜娘不欲嫁我,此番嫁了陸侯,他待你可好?」
杜泠靜沒回他的話,只問,「邵大哥想同我說什麼。」
邵伯舉笑了笑,「我想請靜娘幫我辦一件事,只是小事而已。」
他說到此處頓了一下,目光掠過崇安和侯府一眾侍衛,壓低了嗓音。
「只不過這件事,是你、我、扈氏兄妹,我們這些舊人之間的事。同陸侯並不相干,我只與你相商。「
第26章
「我們這些舊人之間的事, 同陸侯並不相干,我只與你相商。」
水岸街邊,杜泠靜聞言不由特看了邵伯舉一眼。
邵伯舉轉身往水中看去, 日頭還未高聲,淡薄的日光似輕紗鋪在水面上, 幽幽隨波逐流, 將人眼眸也映的平添幾分悵然之意。
杜泠靜聽見邵伯舉道,「我不想再讓事情鬧大了。不管是我還是扈廷瀾,又或是其他人,能有什麼好處?不過是讓人看到我們手足相殘, 藉機將我們都拖下水去罷了。」
他沒說是什麼事。
她看向邵伯舉,見邵伯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中收回目光, 投到她身上。
「我知道靜娘你也在找人,而你這位新夫君陸侯也一定在找吧。若是你能聯繫得上他……」
邵伯舉說到此處頓了一下。
杜泠靜曉得他說的是扈家大哥扈廷瀾。
她聽扈家小妹扈亭君說過,說邵氏家大業大,卻容不下三房四房的子弟。自父祖輩的恩怨一直延續到邵伯舉這一輩。
他父親這個庶出的兒子, 因傳聞他們的姨娘因爭寵氣死了嫡母, 被嫡長兩房打壓, 在族裡抬不起頭來,無人接濟, 度日艱難。邵伯舉少時連族學都進不去,他父親不敢去族裡多言, 拿錢打點族學先生,才讓他能在窗外跟著聽上幾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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