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開昀哪裡是會被威脅到的人,輕輕看她一眼,她就跟小崽子似的收斂,小貓齜牙根本不夠看。
「盈盈也在旁邊啊。」柳朝音笑,「今天上午還順利嗎?」
謝月盈拿起手機說話:「還好,中午被我爸爸訓了一頓,現在我爸爸正在辦公室給我貼創可貼,待遇也是好上了。」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你爸爸。」柳朝音笑,她跟謝開昀共事這麼多年,還不了解,謝開昀軟硬兼施的手段罷了。
柳朝音又說:「盈盈,裝點強者的從來不是連衣裙和高跟鞋,而是手腕。」
「我知道了,媽媽。」謝月盈心情有點好。
母女倆聊了一會兒,掛斷電話,謝開昀也給她處理完了腳傷。
謝月盈索性耍起了賴,光著腳丫子窩進真皮沙發里,還得寸進尺朝謝開昀伸手:「老謝,我想吃糖!」
謝開昀將茶几上的高檔巧克力遞給她,看著小姑娘從玻璃碟里拿了枚巧克力,撕開包裝紙塞進嘴裡,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嬌憨模樣,想起十一年前夏天。
十一年前夏天,美國家中,回國前夕,謝月盈三歲。
小姑娘跟鄰居家的白人女孩做完最後的遊戲,滿頭大汗跑回家,撲進沙發一會兒就敞著肚皮呼呼大睡,他坐一旁腿上放著筆電做最後的交接工作,客廳堆滿了紙箱子,阿姨在幫忙打包收拾,柳朝音站在窗前打電話,粵語夾雜英語,髮絲被風吹起的弧度很旖旎,外面草地在陽光下綠的耀眼。
他暫停工作,示意阿姨動作放輕,又將沙發上的毛毯給小月盈蓋上。
十一年了,他好像真的對月盈陪伴太少。
十一年了,他為什麼離柳朝音越來越遠。
他後悔當初回國的決定嗎?他最初的願景是什麼?他在想什麼?
這麼多年,他什麼時候才能和柳朝音長相廝守。
謝開昀如果此生也有柔軟的時刻,那麼就是現在。
就這麼片刻,謝月盈覺得自己賴沙發上半天已經夠過分了,見好就收套起高跟鞋要走:「爸爸,沒什麼事我出去了。」
謝開昀回過神,起身收拾醫藥箱:「下午沒什麼事,你可以在沙發上休息半小時再走。」
謝月盈一愣:「嗯?」
「我並非不近人情。」謝開昀提起醫藥箱回到辦公桌後。
「那你半個小時後叫我呀!」謝月盈恭敬不如從命,巴不得偷懶,腦袋往靠枕里一埋,沒一會就累睡著了。
謝開昀自然沒叫她。
下午四點,謝月盈被落地窗外的陽光刺醒,發現身上蓋了個毛毯,辦公室空無一人。
她一骨碌起身,連忙踩上高跟鞋,抱起平底鞋就要逃。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謝開昀走了進來,周助跟在後面抱著文件。
謝月盈嚇了一跳,鬆了口氣問:「周助,你們去哪了?」
周助將文件放到辦公桌上:「我跟大老闆開會去了,看你睡著了,大老闆就沒讓我叫你。」
謝月盈覺得現在最公私不分的是謝開昀,小孩子般氣呼呼看著謝開昀:「爸爸!」
謝開昀今天下午是真的很想溺愛,自己的女兒不溺愛還有誰溺愛,他這個年紀不隨心所欲什麼時候才能隨心所欲,走到辦公桌後,俊美的容顏淡漠,眉輕輕一挑,教導式口吻開玩笑:「不要相信任何人。」
謝月盈臉傲嬌一撇,抱著平底鞋轉身就走。
謝開昀始終沒對謝月盈一中午的改換行頭髮表任何意見,此刻看著小姑娘的背影突然開口:「襯衣很elegant。」
謝月盈轉身看向謝開昀,襯衣紐扣折射出金屬光芒:「爸爸只欣賞elegant不欣賞que嗎?」
謝開昀目光沒有變化:「我欣賞任何個性,但不欣賞任何自以為是。」
謝月盈瞭然轉身,高跟鞋聲彰顯出不羈:「我知道了。」
謝開昀又說:「姿態和裝束也可以成為手腕。」
周助在一旁目睹全程,更加嘆服謝開昀的領導力,父女倆中午還劍拔弩張現在就相談甚歡了。
下午四點半,謝開昀走出辦公室,從謝月盈工位拿起一份下午茶:「周助,謝助請的下午茶,你給大家分一下。」
一整個總經辦都晴朗了,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行走的人間小太陽,大老闆脾氣都變好了。
第一天已是法外開恩,接下來的每一天都不會有並且強度拉滿。
第二天,上午兩場會,下午一場會。
謝開昀全程精力充沛,周助跟著輾轉一個又一個會議室,整理會議紀要,謝月盈全程聽天書,好餓啊,什麼時候吃飯,爸爸是鐵人一點都不累嗎,這破會到底什麼時候結束怎麼沒完沒了了,他們在說什麼,聽不懂,所以我想當CEO是得稍微學點對嗎……
總算熬到下班,謝月盈像被男鬼吸走了精魄,拎著包就想回家躺屍。
謝開昀還沒完:「周助下班,謝助陪我去一個酒局。」
謝月盈:「?……!」
老謝你不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