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攥著眼前人的衣裳,聲音帶著哭腔。
斷斷續續地哽咽著不住搖頭懺悔:「是......是我的錯......我不......不想你走......你別這樣......」
——別這樣縱容他。
也別這樣......對他這麼好......
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住。
明明蕭明淵還沒有離京,宣珩心裡就已經開始覺得煎熬了。
身為皇太孫,隨著年歲長大,手中的權力日漸沉重,他這些年已經漸漸學會收斂情緒,變得越發成熟穩重。
可是如今在最親近依賴的人面前,小皇孫殿下卻忍不住放縱自己的畏懼和委屈。
他害怕看到這個人離他越來越遠的背影。
害怕聽到他在戰場上受傷的消息。
更害怕眼前的人,會像是當初的父王、母妃,還有如今的皇祖父一般......
宣珩哽咽著張了張嘴,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人攬著身形,用溫柔的唇輕輕堵住了嘴。
「乖孩子——」
蕭明淵輕嘆一聲:「你不必說,蕭哥哥都知道的......」
他攬著人慢慢走到軟塌前坐下,心下忍不住一時愧悔。
自家小皇孫殿下上次哭得這般傷心的時候,還是先太子病逝那段時辰。
想到這些天自家小皇孫殿下日日都去乾清宮請安,垂問太醫病情,一日比一日更壓抑克制情緒,就連在他面前笑的時候都沒那麼多了。
——他應當早該預料的。
自家殿下本就為了皇帝的病情難受,心思自然也敏感容易多思。
自己更應該小心察言觀色,多多哄慰安撫才是。
如今要離了宣珩帶兵離京,他又事先不曾同宣珩商量過幾句。
他的小皇孫殿下一時沒防備,心裏面想岔了傷心難過也是難免的......
蕭明淵瞧著含著淚,呆呆看著自己的宣珩,像是抱小孩兒一般,將人八爪魚似的摟在懷裡。
又低下頭又親了親,直到懷裡的人身形軟了下來,緊緊貼著自己,眼裡漸漸被依戀之色占據。
蕭明淵才柔聲勸道:「珩兒,殿下,乖孩子,蕭哥哥不是想要丟下你......」
他思忖著細細同宣珩開口:「只是此次征戰與以往不同,除了防禦外敵,還要壓得住內患。」
「陳元他雖然打仗勇猛,但是於謀略一道尤其是陰私詭計上頭,怕是不大能應付,再加上楚王頂著監軍的名頭......」
「如若鎮壓不住楚王,到了楚王他們的地盤兒上,一個不妨落進他們設下的圈套裡頭,到時候腹背受敵下來,怕是會拖延許久。」
「況且……除了楚王之外,你還要防備其餘藩王會不會相互勾結,接著京城兵防薄弱之際生事……」
「唯有快刀斬亂麻,派奇兵突襲,解除戰患,早日穩定住前方大局。殿下你才可在朝中立穩,以待外亂平定之後,清理內憂。」
蕭明淵說完,看著懷裡的小皇孫殿下輕嘆一聲,低頭再吻了一下宣珩的眉心。
神色溫柔地垂下鳳眸,開口故作輕鬆地調侃道:「我知道珩兒是心有惦念擔憂,相公我方才與自家小殿下過完除夕,心裡也捨不得得很呢!」
蕭明淵笑了笑,撫了撫小皇孫柔軟的發尾,輕聲哄著:「不過小別勝新婚……臣答應殿下,最多不過半年,臣就會解決完一切回京……」
「到時候便一直陪著珩兒,再也不離開珩兒半步了,好不好?!」
宣珩愣愣地聽著蕭明淵輕聲哄,心下溫溫熱熱的酸脹又止不住甜蜜,心下也沒方才那般難受了。
「我......我知道的......」小皇孫殿下頓了頓,壓著羞赧點了一下頭,小聲開口應道。
他思忖著緩緩開口:「糧草的事……我會在京城看好,也會下令諸位王叔們即刻出京就藩……」
「還有南京應天府有一批錦衣衛,是皇祖父先前暗地交於我的,你……拿著我給的手令,可以隨意調遣……」
宣珩一句一句地交代,幾乎將手底下的人都安排了個遍。
半晌,他說完了,才抬起頭,看著蕭明淵的眼睛,湊上前去,輕輕回吻了一下。
才輕聲開口:「對不起蕭哥哥......我方才......不是......故意要那樣的......」
小皇孫殿下有些難為情地輕輕在蕭明淵的懷裡小心蹭了一下,才啞聲開口解釋:「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蕭明淵輕嘆一聲,自家小皇孫殿下越懂事好哄,他便越發心疼。
「乖,蕭哥哥知道。」蕭明淵抬手,輕輕撫了撫宣珩的後背,一下一下地順撫輕哄。
「不過......」蕭明淵低下頭又親了親宣珩的眉眼,低聲哄了一句,「好孩子你不必自責......」
「你以往好像還沒同蕭哥哥鬧過脾氣彆扭呢,偶爾任性一次......蕭哥哥也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