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妃娘娘忙開口:「快別這麼說,太孫是玟兒的長兄,常言道長兄如父,他犯了錯自然是該太孫管教的。」
「只是......我雖是個婦道人家,但也知道那孽障犯的是大錯,實在是氣不過了才先開口罰了他。」
「太孫殿下萬莫因為這個緣故便輕縱了他去!免得他來日使起性子來,又做這些不成體統的事情來!」
都說道這個份上了......
一旁的蕭明淵聽著這些故作公正,實則逼人容忍體諒的話,都忍不住要被氣笑了。
他轉頭便看向宣珩,皺著眉,語調溫和地替盧妃娘娘勸了一句:「娘娘說的是。」
「雖然二殿下只是因為一時妒忌做了不體面的事,但是到底窺視儲君行蹤是大錯,殿下若是不罰,恐怕不能服眾。」
「況且——」
蕭明淵頓了頓,又道:「二皇孫殿下還同藩王結黨,這罪過,可比方才那個還要大。」
此話一出,宣珩和盧妃娘娘面上同時一怔。
朝中文武百官都知曉。
陛下最深惡痛絕的,便是結黨。
尤其是同藩王結黨營私,意圖撼動儲位皇權的。
這些年來,明里暗裡因為這事被陛下發作的官員不少。
前些日子,又出了御史台被皇帝呵斥的事,誰也不敢在這個當口,觸動皇帝的逆鱗。
盧妃先是神色一僵,隨即飛快擦了擦眼角。
狠下心順著話勸道:「蕭小侯爺說的是,太孫若是不罰玟兒,難不成是你這個當兄長的惱了他,不願再原諒他了麼?」
宣珩看了一眼蕭明淵,皺了皺眉。
「罷了!」宣珩沉聲道,「既然盧妃娘娘您誠心相求,孤便小懲大誡,讓二弟每日抄錄一遍《皇太祖訓》。」
「一個月之後,再送到太廟燒給父王,也算是孤替父王罰過了,如何?!」
《皇太祖訓》乃是當今皇帝,親書給後世子孫的家訓典籍,其有十數篇,內容更是逾萬字。
不過對宣玟所犯的錯而言,也確實是小懲大誡了。
盧妃勉強一笑。
雖然宣珩罰得不重,但是卻總讓她有一種自討苦吃胡的感覺。
更何況,這抄錄的《皇太祖訓》,還要奉到太廟前燒給先太子......
即便是宣珩不看,宣玟也不能躲半點兒懶,不然就是對他父王都不忠不孝......
盧妃強壓著心下的火氣,面上依舊溫婉柔和,含著淚,對著宣珩道了謝應了下來。
一旁的蕭明淵見了,忍不住又笑了笑。
蕭明淵:「盧妃娘娘一腔慈母心腸,實在是叫人動容。」
盧妃眼底有些發涼。
她來的時候,是懷揣著一肚子慈母之心。
只可惜沒替宣玟謀劃下來,眼見著宣珩沒被她那些編排好的話,給哄過去,連心軟也不曾有。
玟兒這回莽撞出錯,怕是讓太孫心下生出齟齬來了!
最可氣的,還是這定遠侯蕭明淵!
在一旁裝模作樣的裝腔作勢。
若不是有他在,宣珩的性子一向柔軟和善,哪裡會如今日這般不服軟?!
「本宮不過是婦道人家。」盧妃淡淡開口。
「玟兒犯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教導,還是要靠太孫悉心教教玟兒才是。」
蕭明淵含笑垂眸:「其實也無妨,娘娘也說了,二皇孫殿下年紀還小,不省事也是理所當然的。」
「好在二殿下不必如太孫殿下那般打理朝政,還可以在弘文殿中多讀幾年書,學些道理,到時候明事理了,自然不會像是今日這般了。」
蕭明淵一句一句,將方才盧妃娘娘逼自家小殿下的話,一一還了回去。
見盧妃面上還是那副溫和模樣,只是眼神微冷,顯然不如明面兒上那般好性兒。
蕭明淵卻毫不在意。
又繼續開口:「對了!我記著二皇孫殿下,已經十六了吧?」
說起來,也就比自家小殿下小上一歲。
自家小皇孫殿下十六歲的時候,都已經封皇太孫入朝了。
這兒還有人厚著臉皮,說什麼孩子年紀小不省事......
盧妃聽到這裡,面上已經有些掛不住了,到底沒發作出來。
蕭明淵卻像是沒看見一般,繼續說道:「再過幾年,二皇孫殿下就該成婚封王了,聽說最近陛下有意讓朝中諸位藩王回封地就藩......」
話說到這裡,盧妃身形一僵,狠狠攥緊拳頭強壓著滔天的怒火和恐慌,袖袍之中手上的指甲忍不住深深陷進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