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還打算去前院兒替您給先生告假呢,這膳房上小的也說不上話......」
墨書生的細皮嫩肉,平日裡跟主子似的養著。
何曾去過膳房那等煙燻火燎的腌臢地方?
更別說還要守著灶台兩個時辰!
若是平日便罷了,偏還要跟著趙媽媽一同去,那便是打個盹兒都不成!
想到大少爺今日的反常,墨書不由得審視起一旁的趙媽媽來。
蕭明淵面前,除了他也就趙媽媽最得臉。
難不成是她背後在主子跟前兒嚼舌頭?
「怎麼?我是使喚不動你們了?」蕭明淵聲色有些發涼。
明明是笑著,那雙鳳眸輕飄飄地掃過來卻讓人一頭一顫。
蕭明淵自小「駑鈍」,讀書上頭向來沒心思。
連小兒的啟蒙書都沒翻過遍兒,由此可見那家學裡頭的先生的本事了!
哪裡還需要費勁告假?
趙媽媽此刻倒是反應過來了。
她立刻福了下身子:「少爺吩咐,奴婢定當盡心。」
語罷,便抬手不動聲色地架住墨書,口中道:「主子飲食上的事可緊要得很!少爺這是信重你呢,還不快快謝恩!」
還沒反應過來,墨書便稀里糊塗地謝了恩。
臉色發青地被趙媽媽扯著胳膊進了後廚。
晚膳時分,那盅價值五百兩的雞湯便已經擺上了桌。
趙媽媽守著墨書在灶台熏了一下午,眼下見人霜打茄子似的站在一角,心底正痛快。
她笑著盛了一碗雞湯,送到蕭明淵面前。
「倒是奴婢糊塗了,藥補不如食補,少爺這幾日正該補養補養身子才是。」
還沒等蕭明淵拿起筷子,門外卻傳來一陣喧嚷吵鬧之聲。
外頭蕭國公世子爺蕭文英風風火火地闖進聽濤苑來,一路上如入無人之境。
「那孽障現在在何處!簡直是反了天了!」
「前兩日才同薛家公子鬧出笑話,今日竟然還敢作死!當初出生的時候本世子就該掐死這逆子!」
另一道嬌聲軟語不住「老爺」、「消消氣」的勸著,周圍更有七嘴八舌煽風點火的。
蕭明淵靜坐房中,恍若未聞。
等門哐的一聲從外頭被人一腳踢開。
蕭國公世子蕭文英正怒髮衝冠地提著劍闖進來!
只一推開門卻突然啞火了。
第2章
屋裡頭蕭明淵一身素淨的墨色錦袍,正端坐在膳桌前,身邊兒也只有趙媽媽和墨書這個小廝伺候著,桌上的菜色也清淡得很。
瞧著倒有些可憐見兒的。
「父親。」蕭明淵狀似訝異的神色看過來。
隨後瞥了一眼蕭文英手上的長劍又淡漠開口:「孩兒這幾日著了風寒身子不適,未曾遠迎,還望父親恕罪。」
蕭文英皺了皺眉,他這兒子向來反骨,見面便是虧三分理也愛刺上他兩句,如今乍一聽到蕭明淵如此平靜地喚他父親,倒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又挪了挪眼,盯著蕭明淵面前的膳食皺眉。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什麼時候國公府的膳食這般敷衍了!
一旁的裴氏只以為蕭文英對這兒子有些不耐煩,蹙眉好似憂心地上前勸著:「世子爺快把這傷人的東西收起來吧!大少爺才受了驚,哪裡看得來這些東西!」
這話說得蕭文英火又一下子起來了!
前幾日,聽聞蕭明淵同寧國公府在花船上大打出手的事,便叫蕭文英壓著火。
他雖在外頭花天酒地,但是在蕭明淵面前卻裝得格外正人君子似的!
仿佛這般才能尋些為人父親的尊嚴,才能向他老子蕭國公證明,就算安華郡主再如何端莊守禮,名門毓秀,生下來的兒子也不過如此!
反倒是他寵愛的二兒子一向上進懂事,不讓旁人操辦點兒心。
「你這個孽障今日去幹什麼了!還不從實招來!」
蕭明淵一頓,抬眸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墨書,後者臉色迅速蒼白下來,滿臉都是心虛之色!
蕭明淵語調略微有些遲滯,眼神略帶疑惑:「今日我一直都待在聽濤苑中。」
這模樣落在蕭文英的眼中卻是心虛遮掩,眼中怒意更盛了!
「混帳!你還敢欺瞞!」
「方才帳房處才傳話說你支了銀子出去,才又有寧國公府上的人來與我興師問罪,說你為了搶只畜牲將他們家公子打傷,要我賠診金藥錢!」
蕭文英提起劍嘴唇氣得發抖:「那畜牲呢!還不快讓人找出來處置了!」
四下的僕從像是得了令箭,聞聲一擁而上,四下翻找起來,趙媽媽一面攔都攔不住。
蕭明淵眸色一沉,瞥見這些人動作也懶得開口叫停,只是怒極反笑,站起身來揚聲問道:「寧國公府的人上門興師問罪?那方才怎麼沒人尋我來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