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傅說是有要緊事要回老家一趟。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黎府情形如此,就算這只是對方的託詞,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如此真是可惜了。」黎半夏點了點頭,依舊將手中的玲瓏酥遞了過去。
「這些糕點太傅大人帶著路上吃吧。」
柳太傅心中愧疚不已,哪裡還有臉收人家的糕點,想也不想便擺了擺手:「不妥不妥,沒能為周夫人分憂,實在不好再收周夫人的糕點。」
「哦。」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黎半夏將糕點收了回來。
「如此,便祝大人一路順風。」
柳太傅看著黎半夏垂首收回糕點,眼前的場景與記憶中的一幕重合了,也是這張臉,也是這一副受挫卻故作堅強的模樣,柳太傅只覺得心臟猛地一陣刺痛。
「我……」
柳太傅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開口,眼睜睜看著黎半夏上了馬車。
放下帘子時,黎半夏紅腫的指尖在空中一閃而過,柳太傅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一抬眼,便見到了一臉淡漠的周景之。
柳太傅張了張嘴,有些艱難地問道:「剛才的糕點可是尊夫人親手做的?」
周景之:「拙荊不善廚藝,這道玲瓏酥做了三遍才勉強滿意,沒成想還是不入柳大人的眼,著實可惜。」
「我……」
柳太傅只覺得腦子嗡地一下,整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他也說不清這感覺是源於黎半夏,還是源於記憶中的那個人。
周景之剛才的那句話,他之前聽過。只是拙荊二字,要改成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不善廚藝,這道玲瓏酥做了三遍才勉強滿意,沒成想還是不入柳大人的眼,著實可惜。
柳太傅差點沒站穩,還是小廝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方才拒了黎半夏的糕點,如今怎麼好意思開口跟人家討要?
柳太傅只呆愣愣地看著落下的車簾,良久都沒有動作。
直到小廝輕聲催促:「大人,時辰不早了,該啟程了。」
柳太傅閉了閉眼,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周景之卻往前一步,走到了柳太傅身旁,只是表情與語氣都愈發冷淡。
「太傅大人十幾年前做了錯誤的選擇悔恨至今,只望大人莫要再選錯了才好。」
柳太傅心頭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景之:「你……我……」
又僵持了一陣,小廝再次催促。
「大人,再晚便只能在郊外過夜了。」
柳太傅深吸了一口氣,腳步凌亂地上了馬車。
對面的酒樓上,柳夫人和身邊的嬤嬤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還是夫人有辦法。大人拒了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