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喝了點米湯後又睡下了,想來晚點兒就會醒來,夫人不必掛憂。」
「不過小姐的身體虛弱,只怕不能長久居住在裡面,有些事,夫人還是得要早點想通為好。」充滿啞謎的一句話伴隨著牢門關上的瞬間,煙消雲散。
但也落入了有心人的耳邊,比如周月芙。
她眼珠子亂轉的湊到蘇憐兒耳邊,咬著耳朵問,「表姐,你知道那個安陽王嗎。」
蘇憐兒搖頭。
周月芙冷哼一聲,「要我說,她指定是得罪了人,還連累我們一起受苦,要不然為什麼別人都沒被關起來,就我們倒霉。」
周月芙見她說了那麼多,那人都不為所動,就連個眼風都不曾施捨給自己的時候,對她的討厭更是加深了一分。
哼,裝什麼清高。
等大哥把她休了,到時候看她怎麼哭。
直到天色徹底放暗,幾顆碎星綴於半山腰,周淮止才回來。
對比於暗沉的天色,他如墨底的臉顯然要更勝一籌。
明黛將水壺裡僅剩的一點兒水倒了過去,發現夫君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她瞧,連往常最疼愛的女兒出現在這裡都不聞不問,忍著頭皮發麻,問道,「夫君何故一直看我,可是我的臉上沾了髒東西。」
周淮止望著這張往常只要見到就能產生歡愉的臉,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燕珩臨走前說的那句——
「周大人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如何做取捨。」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
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夫人帶來的,天底下還會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嗎。
想到自己娶了個不潔的妻子,還幫別的男人養孩子的周淮止氣得胸腔劇烈起伏,眼裡流露出猙獰的恨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齒,「你準備好要去見他了嗎。」
明黛又一次聽到燕珩要見自己,長睫垂下遮住難堪的諷刺,「我不會去見他的,以後這些話,夫君還是莫要再說了。」
而且她不信燕珩在得勢後,對於自己這個曾多次傷害過他的人,只是單純的見上一面。
如果真的是單純見上一面,為什麼還要用這種拙劣的手段。
唇角泛起殘酷冷意的周淮止雙拳攥得骨節泛白的盯著她,不願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動,薄唇輕言,「為什麼不想見他。」
明黛對上夫君懷疑的審視,不避不退,「那我倒是想要問夫君一句,為何執意要讓我去見他,是有什麼原因嗎。」
聞言,周淮止鼻間溢出一聲冷嗤,「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們一家會被關在這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眉心一跳的明黛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什麼意思。」
「如夫人所想的那個意思。」
「就算夫人不為自己著想,也得要想一下我們的女兒,眠眠還那么小,本來就還生著病,難道你真的捨得讓她一直住在四處陰冷的牢房裡,和我們一起過著沒水喝沒食物吃的日子嗎。」周淮止嗓音微揚,帶著斥責的控訴。
「黛娘,你是眠眠的母親,你怎麼能那麼狠心的連累到一個孩子,王爺也說了,只是同你見上一面,難道他在你心裡,比我們的女兒還要重要嗎,所以你才如此抗拒和他見面。」
想到女兒,喉嚨像被硬物給堵得發澀發慌的明黛的態度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強硬,卻也沒有馬上答應,而是說,「你讓我想一下。」
她可以吃苦受累,但是她的女兒從小就是金尊玉養的大小姐,本不必吃這些沒必要吃的苦。
周淮止以為她肯定會嚴厲拒絕的,她為什麼不拒絕!
她是不是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從和他在背地裡見面變成明面!!!
原本睡著的女兒嚶嚀一聲醒來,軟軟地喊了一聲娘親,也讓他們之間冷凝到冰點的氛圍得以打破。
明黛伸手探了探女兒的額頭,擔憂地問,「眠眠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張大著嘴巴的眠眠看著近在咫尺的娘親和爹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揉了揉眼睛後見他們都沒有消失,小嘴一癟,哭著撲進她的懷裡撒嬌,「阿娘,真的是你嗎。」
「眠眠還以為阿娘不要眠眠了,眠眠好害怕,好怕自己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