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輕輕地應了一聲,可心裡仍是覺得不安,特別是回想起那雙孤冷陰翳的眼睛時,連靈魂都要隨之顫慄,輕咬下唇,「夫君,你可知道那位巡撫大臣是誰?」
周淮止想到那個人的稱呼,臉色微變中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安陽王。」
畢竟這個名字對他而言,就跟一塊揮之不去的噩夢,即使對方早已被抄家,成為人人喊打的亂臣賊子,他仍是不敢輕易的掉以輕心。
明黛聽到這個官職時,下意識地想到了燕珩,但是轉念一想應該不會是他,這個安陽王說不定是新冊封的王爺,只是他們遠在柳州並未知情罷了。
周月芙敏銳地感覺到明黛的神色變化,眼珠子一轉,跟著好奇地詢問,「哥哥,可是這個安陽王有哪裡不妥?」
該不會是她這位好嫂子的姘頭吧,要不然她怎麼會緊張成這樣。
「沒什麼。」周淮止明顯不想談論這位昔日故人,勸道,「很晚了,先休息吧,等天亮了,我們說不定就能出去了。」
他越是欲蓋彌彰,對於周月芙來說越是好奇。
直覺告訴她,那位安陽王肯定和她這位好嫂子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今夜的柳州城註定是個不眠之夜,官兵的大肆抓人也讓整個柳州上空籠罩著一層沉沉陰霾。
九陽青銅燈樹點燃著燭火,照得室內一片明亮。
「爺,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將柳州的官員和他們的家人都給抓起來了,現在該怎麼做。」幾年過去,整個人曬得黝黑,也變得越發沉穩的楊寶正笑著將一杯放溫的茶水遞過去。
要他說那位張知府可真是夠貪的,這一走,簡直是要將整個柳州的地皮都給颳了打包帶走。
背對著他的男人寬肩窄腰,腰配銀雲墨線腰封,即使不說話都是令人膽寒的滿身蕭殺。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男人冷若冰寒的低沉聲線響起,「抄幾個貪污最多的,殺雞儆猴。」
「諾,奴才這就是辦。」楊寶退下去之前,正好遇到一個身穿朱紅色勁裝,馬尾高束,行走間英姿颯爽的女子拿著藥瓶過來,臉上立馬堆起笑來。
「許姑娘,那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歇息。」又瞥見她手上的藥瓶,「許姑娘是來給爺送藥的吧,爺還沒睡,許姑娘正好過去。」
被稱呼為許姑娘的許有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很晚了,楊公公還是早點回去休息比較好。」
「許姑娘有心了,爺要是見到許姑娘,快點會開心。」要是爺當初喜歡的人是許姑娘該有多好啊,想到這個,楊寶心裡止不住的開始嘆氣。
更不明白爺究竟怎麼想的,更擔心爺那麼多年來該不會還是放不下那位明二小姐吧,要不然怎麼會不近女色。
——
牢房裡的環境並不好,本就處於多雨季節的柳州處處潮濕,龐大的水汽也壓得明黛險些呼吸不暢。
「靠著我睡,會舒服些。」周淮止捧過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又解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等明日我們就能出去了,在忍忍。」
「嗯。」對比於明日是否能出去,明黛更擔心的是女兒,也不知道今晚上的事會不會嚇到她,也希望張嬤嬤能照顧好女兒。
因為今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臉上不見一絲睡意的周淮止借著從廊處照進來的微弱光亮,不由回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連舌根都瀰漫起了一層白粘膩苔的苦意,「如果,那個安陽王真的是那人。」
「我已經嫁給了你,無論那位安陽王是不是他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明黛也不信一個叛國投敵的人能突然洗白重回高位。
「說不定只是最近新提拔起來的一位王爺,夫君就不要想太多了,明日你還得要去問那位巡撫大人將我們都關進來,究竟是為何意。」一下子將柳州所有官員都抓起來,很難不令人聯想到另一層方面。
要知道聖人年紀已大,太子和其他幾位皇子皆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
「也是。」
本就多雨的四月份,又淅淅瀝瀝的落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打濕了一地靡靡殘紅。
明黛在天亮時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剛睡下沒多久,就聽到了有人來開鎖的聲音。
一夜沒睡的周淮止神情激動的問,「官爺,可是來放我們出去的。」
周月芙也瞬間驚醒,立馬變得趾高氣揚起來,「你們還不快點放我們出去,要不然等見到了巡撫大人,我是不會同你們求情的。」
等她出去後,一定得要用柚子葉洗澡,好驅趕身上的晦氣才行。
「誰說是來放你們出去的。」為首的男人像提小雞一樣將周淮止拎出來,「放心,只要等我們大人查明此事和你們無關,自然會放你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