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娘身體本就不好,太醫也多次說她優思過重,要是讓她知道二丫頭失蹤一事,難免不會加重病體。
侍從剛將桃苒捂著嘴巴帶下去,聽到動靜的明夫人則在婆子的簇擁下走了過來,秀眉微惑,「我剛才好像看見桃苒那個丫鬟了,是黛姐兒回來了嗎。」
明言止走過來挽住夫人的手,笑著否認,「你聽錯了,黛姐兒說要在皇覺寺里多待幾日,哪裡會那麼快回來。」
「快要成婚了,嫁人後確實不如當姑娘時輕鬆自在,多住幾天也好。」
屋裡的其它燭火都吹滅了,唯剩下那兩盞龍鳳雙燭還在燃燒著,老一輩都說要燃上一夜,日後的夫妻生活才會越過越美。
換成之前,明黛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現在只覺得諷刺,可笑。
換了間月白綢衣的燕珩躺在她身邊,緊張得渾身僵硬,偏生語氣又很鎮定自然,「可是睡不著。」
明黛不想和他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最後發現自己與其等著別人來救,遠不如自己逃生來得更快。
唯獨在聽到他突然起身的聲響,嚇得心臟驟停,四肢僵硬。
特別是他朝自己伸出手的那一刻,前天晚上的噩夢也如洶湧的潮水席捲而來,「景…景珩………」
「我不想要做什麼,我只是想要牽著你的手,確認一下我現在不是在做夢。」耳根通紅的燕珩伸出手,不容她拒絕,強硬的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緊扣。
明黛見他只是拉住了自己的手,並沒有其他動作時才放下了懸著的心,真怕他不管不顧了該怎麼辦。
要是真的,她想,她恐怕真的寧死。
可是死了又什麼都沒有了,死的人為什麼要是她,她根本沒有做錯任何事。
感覺到握著自己手的那隻手很熱的明黛輕掀眼皮,小聲地問,「我們離開後,以後還會回來嗎。」
「會回來的,我們還會風風光光的回來。」他的語氣是那麼的篤定和自信,連聽著的人都忍不住要為其相信。
對於他的大話,明黛則嗤之以鼻,面上仍是不舍,「景珩,等天一亮就要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回上京,所以我能不能再去一趟青山寺。」
「為什麼突然想去青山寺。」他的語氣陡然帶上了凌厲的審問。
黑暗中的明黛往他所在微微靠近,像只依靠他而生的幼鳥,「你忘記了嗎,那裡是我們定情的地方,所以我想在離開前去看最後一眼,也想要對那裡的月老還願,而且我不知道以後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說到最後,她的嗓音也染上了一絲苦澀,「我們都成婚了,也成了名義上的夫妻,我在逃,我又能逃到哪裡去。」
今晚上的月亮格外的圓潤,明亮,唯獨夜風吹在臉上時帶著揮之不去的悶熱。
楊寶得知世子爺要連夜前往青山寺的時候,五官都要跟著皺成一團了,「世子爺,現在那麼晚了,要不等天亮後再去吧,而且我們這次回來帶的人手不多,要是半路遇到埋伏就難了。」
明黛迅速從楊寶的話里提取出重要的信息,白皙纖弱的手拉著燕珩的袖子輕扯,難過地垂下頭,「既然這樣,你就當我沒有說過吧,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對於你來說,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一點。」
「不會,我既答應了你,自然要說到做到。」
楊寶見世子爺都那麼說了,只能吩咐下去他們收拾東西離開。
等離了這座莊子後,掌心攥緊著某樣東西的明黛才發現這裡距離青山寺並不遠,目光又落在那些護衛身上,濃密的長睫輕輕闔上。
夜裡的僧人都睡了,唯有寺廟前還掛著兩盞燈籠指引著迷路中人,告訴他們,這裡夜間可借宿,且有一杯熱水暖身。
明黛走進寺廟後,看著仍跟在身後沒有離開的一群侍衛,挽著燕珩的手臂,輕咬下唇,「景珩,讓他們都離我們遠一點好不好,我不希望我們說話的內容被他們聽見。」
燕珩由著她抱住自己的手臂,卻沒有馬上答應,「你有什麼話是害怕他們聽見的。」
「自然,自然是過往的事。」
燕珩垂眸盯了她許久,隨後道,「你們退下。」
楊寶仍是擔憂地說,「可是世子爺,我們離開了,要是你遇到危險該怎麼辦。」
而他口中的危險,顯而易見指的是誰。
明黛擰起柳葉眉,帶著不虞,「楊總管的意思,難不成是在以為我會傷害剛和我成婚的枕邊人嗎,難道我就那麼的不值得你相信嗎。」
「退下!」
楊寶雖然有心想要在說些什麼,也不敢忤逆世子爺的命令,只希望世子爺不要在像上次一樣著了明二小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