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被從竹林後出現的男人險些嚇了一跳,扭過身要走時。
那人連忙著急地出了聲,喊道,「表妹,是我!」
第14章
一聲表妹也讓明黛腳步驟停,隨後轉過身來。
不算明亮的冷白月光下,是著煙青色圓領直襟,頭戴儒巾的青年正隔著一道竹影對她盈盈一笑。
明黛先是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自家那幾位表哥的長相,結果在一無所獲的時候,又想到了小妹前些天說的,淮止表哥不日會抵達京城。
又細看青年的輪廓,確實能看出幾分姑母的影子,試探地喊了一句,「淮止表哥?」
從竹林暗影處走出來的周淮止靦腆害羞的點了點頭,「是我,我是今天下午來的,本來以為傍晚就能和表妹見面的,誰知道小表妹說你出去了。」
明黛回想起今日發生的一切,心底都跟著浸滿了黃連水般又苦又澀,面上依舊端著挑不出一絲錯的禮節,「我今日不知表哥到來,倒是我失禮了,還望表哥莫怪 。」
「不是不是,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周淮止以為她誤會了,急得就差把腦袋給搖成撥浪鼓,「表妹你不要誤會,我真的沒有那麼想過,我沒有看見你的時候,只是擔心你是不是身體不好,絕對沒有怪你的意思,真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發誓的。」
「噗嗤」明黛不知被他哪一句給逗笑了,竟忍不住笑出了聲。
周淮止見她笑了,也忍不住跟著呆呆的笑了起來,「果然表妹還得是要多笑笑才好看。」
可是等他笑完,又泛起惆悵的失落,「小時候我還說過等長大以後要娶表妹,結果那麼多年一回來,居然是要參加表妹的結絲蘿禮。」
明黛不想和他談論小時候的童言無忌,便轉了話頭,「柳州那邊離京城挺遠的,看來表哥定是提前很早出發了。」
「因為母親說了早點出發比較好,加上我要參加今年的秋闈,就想著早點來到京城,也好溫習課業。」而且他也想要早點見到表妹,當然,如此孟浪之言他可不敢說。
明黛點點頭,又問,「姑母姑父身體可安好?」
「母親和母親身體很好的,本來母親這一次是要和我一起上京的,但是小妹前段時間感染了風寒,母親不放心她就沒有跟來了。」他說完這句話,又懊悔自己的嘴笨,怎麼就總是要把好好的天聊死啊。
明黛見天色已晚,又想起表哥一路舟車勞頓到下午才回來,款款一福身,「很晚了,表哥還是早點回去安寢吧。」
「啊,好,表妹也早點安歇。」直到目送著她的背影遠遠消失於灌木叢中,周淮止才懊悔的敲了下自己的頭。
沒有見面之前都演練過那麼多次,怎麼見到她的時候還是會緊張,真是沒出息。
月色溶溶,庭院梨花深深。
回到清芸院的明黛在洗完澡後,卻是沒有一絲睡意的來到窗邊,伸手推開窗,閉上眼,任由微涼的夜風吹拂著發梢。
吹了一會兒風的明黛來到靠窗邊的竹編藤榻上坐著,正打算去拿放在邊上的繡棚,卻摸到了一個小風車。
做工粗糙的小風車在她指尖的撥弄下正慢悠悠的轉著,企圖帶來幾縷涼爽的風。
抬起頭來,才發現屋內所及之處都留下了他的痕跡。
明黛垂眸擺弄了一下,將它扔回繡筐里,起身來到她讀書描紅的梨花木桌前,目光直直地落在鎮紙旁的紅衣持劍小瓷人身上。
「皎皎,你看我燒的這兩個娃娃像不像我們。」
「這個男娃給你,女娃娃歸我,這樣你萬一哪日想我的時候正好能一抬頭就看見他,咳咳咳,睹物思人不也算是一種嗎。」臉頰旁沾了炭痕的少年興奮的將自己好不容易燒制出來的小瓷人遞過去。
明黛摩挲了兩下瓷娃娃,隨後沒有一點留念的鬆開,由著它摔得四分五裂。
「小姐,可是屋裡發生了什麼。」守在外間的桃苒聽到聲音急急進來。
「沒什麼。」明黛眼眸平靜的彎下身,撿起碎瓷片,「將安陽王世子送的禮物都找一個箱子裝著吧,等哪一日尋個機會物歸原主。」
人和自己沒有關係了,也斷然沒有在留著他的東西的道理。
安陽王府,水修閣
將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桌背上的燕珩指腹摩挲著白玉扳指,「所以說她只是吃多了才會導致的腹疼,並非食物中毒。」
剛把大夫送走的楊寶連連點頭,「大夫說,只要林姑娘近段時間飲食清淡些就好。」
燕珩聽完仍是淡淡的,「前段時間有人來打聽本世子和那位林姑娘的事,你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