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悲雪的心頭本就不舒坦,這會子只加了一個更字兒。
「君……」梁纓差點下意識喚成「君父」,這麼大的兒子,豈不是露餡了?
梁纓改口說:「君上的身子太虛弱了,臣抱你回紫宸殿罷。」
抱?趙悲雪心中警鈴大震,立刻擠過去,將梁纓不客氣的擠開,熟門熟路的將梁苒打橫抱起來,說:「我來便可。」
梁纓:「……」好像……嗯,被父親瞪了。
梁苒沒有力氣,老老實實的窩在趙悲雪懷裡,被趙悲雪抱回了紫宸殿太室。
趙悲雪回頭,見梁纓一直跟著他們,也一同進入了太室,便冷冷的說:「君上需要安歇,不便被人打擾,齊王太子正好需要準備明日鹿苑奪旗一事,早些回去罷。」
他剛說完,便被梁苒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寡人的兒子,說趕走就趕走,你倒是不客氣。
趙悲雪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他能感覺得到,梁苒好像是為了那個巨型小白臉,在瞪自己。
那個巨型小白臉有什麼好?生得像一頭豹,長得像一頭狼,其實呢?是個粘人的狗子,有人叫他跟著麼,便自來熟的走進天子的寢殿?
趙悲雪並沒覺得,生得如狼似豹,跟在梁苒身後卻像一隻搖尾巴的大狗子,這個形容其實他本人更加貼切。
梁苒開口了:「你先出去罷。」
趙悲雪冷笑:「還不跪安?」
梁苒實在沒忍住,顧不得帝王的姿儀,結結實實翻了一個白眼兒,說:「說你呢,你,趙悲雪,你先出去,寡人有話兒要與齊王太子單獨囑託。」
趙悲雪:「……?」
趙悲雪不敢置信,他的一雙三白眼,幾乎睜成了「四白」,活脫脫一個怔愣的大狗子。
梁苒又說:「關於明日鹿苑一事,寡人還有話與齊王太子說,你迴避一下。」
趙悲雪:「……」
趙悲雪若真的是狗,此時頭頂上的狗耳朵一定耷拉下來,霜打茄子一般趴在頭頂上。
趙悲雪抿了抿薄薄的嘴唇,不甘心的說:「是。」
借著告退的動作,狠狠瞪了梁纓一眼,出門的時候又不不小,用寬闊的肩膀狠狠擠了梁纓一記。
嘭!
梁纓的肩膀撞在門框上,聲音還挺響亮。
梁苒立刻從榻上起身,關切的問:「磕到了?疼不疼?」
臨出門的趙悲雪:「……」
趙悲雪終於走出去,梁苒扶著梁纓,仔細查看他的肩頭,梁纓無奈一笑,說:「君父,父親剛才好像瞪我了。」
梁苒說:「不必管他,疼不疼?君父給你吹吹。」
梁纓笑起來,他的笑容十足爽朗,特別有感染力,說:「君父,兒子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的確,兒子一瞬之間長大了,用了那張「迎風生長卡」,變成了一個大人,身材高大挺拔,比梁苒的年歲看起來還要年長一些,扮演起齊王太子,梁苒的堂兄,簡直再合適不過,一點子也不會違和。
只是……
梁苒蹙起眉頭,說:「你怎能擅自用了那張卡片?這樣太危險了,大宗伯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從今往後,他便會處處針對你,明日無論你贏了,還是敗了,都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永無寧日!」
梁苒並非危言聳聽,大宗伯記仇又小心眼,只有徹底推翻他的日子,才是最為安寧的日子。
梁纓扶住梁苒,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心,安撫說:「君父不必擔心,這些兒子都知曉,且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再者,君父生我養我,便是為了讓兒子為大梁的朝廷盡忠,為大梁鎮守疆土,開拓版圖,這些是兒子應當做的,是兒子與生俱來的使命,責無旁貸。」
梁苒的心尖兒顫抖起來,兒子很懂事,這很好,比梁苒預想中的還要懂事聽話,他所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為大梁朝廷盡忠的兒子,若不是如此,生兒子做什麼?還不如多批看幾張題本。
可是如今……
梁苒的心頭不是很舒服,兒子越是懂事兒,他便愈發的心酸,總覺得虧欠兒子,虧欠了他整整一個童年。